“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张暖神奇地从柜台后钻出来,语气轻柔稳定地接起,“哦哦,好,她就在我旁边——刘姐,连大哥有急事找你。”
沈钦脸上的红cháo顿时褪了,他从屏幕后钻出半个头,耳朵像兔子一样高高竖起来,刘瑕白他一眼,走过去接起电话。
“景云,什么事?——嗯,嗯,哦……明白了,那我现在过来。”
挂了电话,她冲沈钦警告地点了一下,让他知道这件事还没完。“走吧,景云那有新案子了,你最好也过去一趟——这个案子,和你们滨海集团有关。”
沈钦的表qíng严肃了起来,合上电脑,转身去拿外套,但走到她身边时,距离还是要比平时远一点,刘瑕转身拿包,无意间靠近了他一点,吓得他倒退三大步,险险没撞到墙。
张暖又咳嗽起来,刘瑕气终究还没消,看到他脸上残存的羞涩,她吐口气,“这次,我们分两辆车过去——我怕,要是在一辆车里,我会忍不住lángxing大发,玷污你的清白——”
如果她能把表qíng黏贴上脸的话,她相信,自己现在的双眼,一定是【==】型的……
第53章 真正的警察
很罕见的,这一次连景云并没把人马征召到市局办公室,而是约在了S市中心的一座高档小区内——要说有关的话,这事的确也和滨海集团扯不清关系,因为这座小区正是滨海集团的主打豪华小区,从建设到如今的物业,小区内设施,都挂了滨海的招牌。
电梯门一开,就是醒目的封锁线,几个警察正在电梯间里闲站着抽烟,透过打开的大门,还可以看见房间里走动的白大褂身影,这让现场多了几分不祥的气息——很明显,是发生命案了,否则法医也不会这么快就出动过来。
“噢,是刘老师啊。”这么几个案子办下来,刘瑕也算是有点知名度了,几个警察虽然面生,但却都很热qíng地和她打着招呼,又递过鞋套、手套,但刘瑕并没马上穿上,她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看了沈钦一眼,“屋内有尸体吗?”
“昨天半夜已经被装走了。”都说公务部门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但那也得分对象,像刘瑕这样的开挂人士,警察们从来都是很热qíng的,攀谈结jiāo的心思很明显,“刘老师到底还是女孩子,怕看这些东西是吧?晓得的,晓得的。”
她会怕尸体?
刘瑕笑笑,没有做声,看沈钦表qíng出乎意料的自然,她心底闪过一丝异样: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害怕这些事,但以沈钦遇到个bī婚狂家长都能大惊小怪评论一通的xing格,他对命案的反应,一直以来都有些太过平淡了。在这一次之前,地铁推人案的时候,貌似对肖爱华被推下去的刺激场景,他都毫无负面反应……
“来了。”
连景云从房门里冒出头,打了个招呼,他的表qíng有点严肃,对沈钦的出现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瑕一眼,和她用眼神jiāo流片刻,刘瑕冲他点点头,又对沈钦加qiáng了一句,“一会进去以后,多看少说,不需要你的能力,就别乱出声。”
连景云既然特别提起,这案子和滨海集团的关系,就绝不可能仅仅是发生在滨海的小区内这么简单。按照涉案回避原则,实际上沈钦是不便出现在此的,当然,前提是他的身份要为众人知悉,目前来说,除了她和连景云以外,还没有谁知道沈钦的背景……连景云让他来是有用意的,多数还是为了他好,但沈钦也得低调一点,免得事后给连景云带来麻烦。
这些弯弯绕绕,她在车上已经给沈钦打过预防针了,不过刘瑕很怀疑他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他在车上似乎是做了点短暂的调查,对这边的qíng况心里笔她还有数,随后就把大部分jīng力都放在了害羞上,不是出神,就是回避她的目光,表现相当痴傻。这会得到她注意力的直接垂注,第一反应也是面红耳赤,惹得连景云都征询地看了刘瑕几眼。
“这个案子,和我的业务范围关系比较微妙——这当然不是骗保案,虽然死者也的确投保了寿险,但我想他的家人不会为了这区区一百万的保额杀人……”他没再追究,把刘瑕引进宽敞的客厅里,“死者公孙良,是禄安保险华东区的副总,投保寿险只是作为保险人的一种习惯……再说,他的死亡也和家人没有什么关系,就目前来看,他应该是意外死亡的。”
电梯入户、平层设计、S市中心,这么几个关键词,足以说明公孙良的身价,屋内的装修有多豪华也就不必多说了——虽然家具大多都是线条简洁,但识货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仿明家具用料都很名贵,属于低调的奢华。刘瑕收回眼神,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蹊跷之处在哪?”
“时机有点太巧合了。”连景云带着他们穿过客厅往里走,“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最近非常红火的d租宝风波吧?就是那个P2P平台跑路的事。”
这件事虽然还未经官方报道,甚至是被媒体刻意淡化,但最近一个月在网络社区里已经激起了轩然大波,刘瑕嗯了一声,“就是最低级的庞氏骗局倒塌么——噢,等等,我想起来了,D租宝当时是不是还号称得到了禄安保险的全力支持?和陆金所一样,所有投资都由保险公司担保……但这件事不是已经被辟谣了吗?那只是D租宝的宣传骗局,实际上禄安保险和他们并没有这样的关系。”
“没错没错,”之前在黑客案中有过数面之缘的宋队笑呵呵地接上口,他站在房门口,抱着手臂看几名鉴证人员在屋内提取证据,对刘瑕露出弥勒佛一样祥和的笑容,“刘小姐,又见面了——禄安这个事,确实是我们最清楚了,事实上,D租宝这个案子,在华东区的部分就是由我们来负责承办的——”
“D租宝平台案,也是去年整个P2P金融界影响最大的案子了,虽然爆发在年底,但涉案金额之大、受害民众之广,都创下了记录,可说是建国以来最大的金融要案,值得一提的是,D租宝金融平台运用的诈骗手段其实并不高明,仅仅只是简单的传销、庞氏骗局等手法,但他们狠花重金宣传公关,并且成效昭彰,在出现兑付危机,正式倒台之前,D租宝在央视拿奖,大打广告,和各级政府部门‘亲密合作’,又成为了各大金融媒体口中的‘革命者’,营造出了一个背景深厚、思路独特,秉持着互联网jīng神,要颠覆行业的创新形象,也让更多不明真相的群众被蒙骗着进入这个骗局,之后自我催眠、越陷越深。这其中,有很多知名的机构和个人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比如说,央视、各大金融媒体和自媒体号、监管部门以及诸多政府部门,”宋队点了点连景云,还是那么笑眯眯的,“这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了禄安保险,禄安保险在D租宝最重要的宣传期内,并未对‘D租宝收益由禄安保险诚意保证’的宣传语做出明确的否认,这也让很多投资者误以为禄安是D租宝的股东之一,就像是陆金所和平安保险一样,大大地增qiáng了他们的投资信心。”
“而事实上呢,从我们调查到的qíng况来看,禄安和D租宝当然没有这样的承保关系,毕竟,陆金所是平安的全资子公司,亲儿子才能被爹这么呵护。而D租宝的主要股东都和禄安保险没有太大的关系。——禄安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澄清D租宝的误导,主要就是因为公孙良个人在系统内的影响力。”鉴证人员撤出来了,宋队带着一群人走进卧室——这里应该就是公孙良去世的地方了,“我们都知道,禄安是国有企业,可以说很多地方都留有官僚系统的余痕,cao作上就不是那么正规了。D租宝的虚假宣传这么大的问题,禄安却一直保持沉默,实际上是完全不合乎规定的,但公孙良却因为自己深厚的个人根基,以及雄厚的靠山做到了这一点……”
他顿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也所以,D租宝的倒台给他在北京的老领导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这种麻烦也并不会太大,毕竟,这种损失更多的是在商誉上,只要禄安及时澄清,脸皮再厚实一些,对外界的议论纷纷来个不闻不问,或者走个过场,暂时把公孙良卸任调查,等到风头过去以后再重新起用,这种事,迟早会过去的——这也是官场上的老一套了,禄安毕竟是国企,这种宝贵的jīng神财富,肯定是能继承下来的。”
别看宋队平时就是个弥勒佛,在黑客案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但这一番话倒是说出风采,连景云冲刘瑕打个眼色,声音轻得不得了,“宋队家有人也投了这个D租宝……”
“就你嘴长!”宋队瞪了连景云一眼,也抱怨起来了,“刘老师,您说这都叫什么事啊,我一个主办经济犯罪的大队长,家里居然有人栽到这么简单的骗局里去了。年化20%以上的平台居然也敢相信……我平时说的话都被狗吃了吗?啊?还有小连你们这个禄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糖封嘴,就靠公孙良的面子,他们会不出来澄清?私底下不知道输送了多少好处吧!现在东窗事发,开始假撇清了,手脚倒是挺gān净的,公孙良死得这么及时,背后不会就是你们禄安的人在做手脚吧?我这是不是引láng入室,找了个眼线在身边呢?”
他这语气半真半假,连景云听了只是笑,“宋叔,您这就说过了,公孙副总这事,我们禄安也是受害者啊。他这一死,追赃线索又少了一条,作为最大的受害者,这事儿,禄安肯定比您着急。”
“偷jī不着蚀把米,能不着急吗?”宋队哼了一声,“全国最大的保险公司,在利字跟前怎么也和那些无知小老百姓差不多?这么明显的骗局也一头栽进去,为了利润,脑子都不要了?明知到最后肯定是jī飞蛋打,怎么就把真金白银给投进去了呢?刘老师,这到底什么心理,您能不能给分析分析?”
“这实在没什么可分析的,”刘瑕笑了,“宋队您就是做经侦的,这些年来应该也有所感悟了吧,在金钱面前,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的贪婪和愚蠢——实际上,任何时候都别高估群众的智商。群众是最容易被氛围裹挟和催眠的聚合体,一旦落入乌合之众中,个人的理智真没您想得那么qiáng大,所以说宣传口重要呢,只要掌握宣传技巧,没什么是不能灌输的,传销是怎么洗脑的?不就是把一个正常人关到一群疯子里,再进行一轮宣传吗?D租宝就是传销套了一层皮而已,这种套路一直都是屡试不慡的,倒了一个D租宝,之后还会有F租宝、Q租宝,只要人群还是这么的蒙昧,总会有人出来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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