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千越那个松垮的睡裤感觉下一秒就会掉下来。楚泉别过头,去冰箱里拿饮料:“我渴。”
他拿了瓶芒果汁,正要合上冰箱门,关千越突然从背后伸出手,越过他的肩头在冰箱里翻翻找找:“我也渴。”
楚泉的“渴”是字面上的,关千越的“渴”似乎就不那么纯洁了。
“橙汁?不好,核桃乳?不喜欢。牛奶?NO。”关千越在瓶瓶罐罐里慢吞吞地挑选,他的胸膛和楚泉的肩背紧紧贴着,随着手上的动作发生小幅度的摩擦,燃起了看不见的火苗。
“还有豆浆?唉……要不还是纯净水……”
耳边那个低沉的声音一直在念叨,看起来像是真地在纠结选什么饮料。
“就纯净水!”楚泉拿了瓶水,“砰”地关上冰箱门,转身推了关千越一把,看也不看地把纯净水随手一抛。
关千越趔趄两步,堪堪接住,一脸无辜地望着他:“生什么气啊?”
“你要是想做,就和我明说。”楚泉停顿了一会,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他望着灯光下自己浅淡的影子,低声道:“我不会拒绝的。”
关千越没有立刻回答。他拧开瓶盖,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喝水。
是我会错意了吗?一阵突如其来的难堪击中了楚泉。
“我想做你就会跟我做吗?”关千越把纯净水放在茶几上,用手指抹了抹嘴。
楚泉向来是个对别人的情绪异常敏感的人,此刻他察觉到关千越似乎有点不高兴。他仔细看了看几步之遥的男人,没有分辨出原因,只得“嗯”一声。
“为什么?”关千越问。他懒懒散散地站着,却比状似从容的楚泉更加游刃有余。
什么为什么?楚泉觉得关千越蛮不讲理,既然能够如愿以偿,为什么还要寻根问底。此刻他的大脑仿佛深夜空荡荡的街道,楚泉竭力从寂静中捉出哪怕半缕游魂。
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抓住一点模糊的念头,对关千越道:“因为我想。”
关千越无法否认那一刹那心头的颤动,他惊喜地望着楚泉,又从对方闪躲的眼神和不自在抿起的嘴角看出了端倪。
“骗人。”关千越自嘲地一笑,他把睡裤往上提了提:“睡吧,晚安。”
楚泉走到关千越面前——现在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了,他好像成了一锅沸腾的水,那些转眼就飘散的稀薄的蒸汽是他全部的勇气。他的声音干涩,却很平静,有种静水流深的力量:“我没骗你。”
关千越目不转睛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渐渐地,时间留下的痕迹消失不见,面前的人和很久以前那个少年的影像重合了。
去他的,关千越想,我现在就想要他。
他捧着楚泉的脸,先是温柔地、然后越来越粗鲁地亲吻他。
灯光有些过于亮了,楚泉垂着眼睫,不疾不徐地回应男人的吻。关千越显然很不满他的反应,舌头蛮横地在他口腔里扫荡,楚泉的节奏被打乱,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这样的喘息声在夜里格外让人兴奋,每一声都牵动着彼此的心跳。关千越退开了些,仍旧紧紧地抱着楚泉。他的眼睛因为最原始的欲`望而变得格外蛊惑人心,湿淋淋的嘴唇昭示着方才激烈的亲吻。
“可以吗?”关千越哑声问。
楚泉感觉到对方的手正抚摸着自己并不纤细的腰。他也许是发烧了,脑子里一片混沌,无法思考任何事,只能遵从本能点头。
那是愉快的一夜。他们的身体意外地合拍,关千越咬住楚泉的喉结轻轻厮磨的时候,楚泉激烈地挣扎了一下,但也仅是一下而已。脖颈是他的敏感地带,他已经无法分神去想为什么关千越如此了解他的身体,只是放任自己沉浸到这场欢爱中去。
这场情事并没有想象中激烈,关千越像是刻意要做成一场仪式,将他温柔地凌迟。楚泉半闭着眼睛,身体微微地颤抖,如同被拂过后余响不绝的琴弦。
他的视野里能看见对方晃动的下巴和渗出薄汗的胸膛。在绵绵不绝的快感中,他突然起了坏心眼,伸手掐了一把。关千越“唔”了一声,摸了好几下才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他们都没有说话,这场性`爱以沉默开始,以沉默结束。
第二天早晨关千越神清气爽地醒来,楚泉还睡着。他翻了个身,静静地望着旁边的人。楚泉的皮肤泛着柔和而滋润的光泽,有几根调皮的睫毛被压出了褶,乱七八糟地翘成一团。关千越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的眼皮,试图把那些乱翘的睫毛抚平,这时指腹下传来一阵细微的颤动,他连忙移开手,只见楚泉眨了两下眼睛,醒了。
刚睁眼时楚泉还带着半梦半醒的茫然,他的视线在关千越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思考对方姓甚名谁。过了几秒,楚泉说:“你醒了?”
“嗯。”关千越有些讪讪地,他下了床,背对着楚泉套上裤子,然后裸着上身去客房找衣服。
他走之后,房间里的压强仿佛骤然减轻,楚泉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他撑着床垫坐起来——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动作迟缓,然后从旁边柜子上拿起手机。
陈玲前一晚发了个消息过来,告诉他《暗夜》的另一个男主敲定了周眠。周眠比楚泉小几岁,去年才出道,第一部戏就当了主角,还拿下了新人奖,是公认的年轻一代中的实力派,有他的加盟,《暗夜》的质量更让人期待。这样看来,尽管剧组里有些楚泉不喜欢的人,但演员阵容总体上还算令人满意。
楚泉套了件家居服,赤着脚去洗漱。镜子里的人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脖子上露出几枚淡青色的吻痕。他含着牙刷,用手拨弄了两下头发,然后把领口扯开了些,皱着眉头观察惨不忍睹的锁骨皮肤。
关千越恰好在这时进来,两人在镜子里曲折地对视了一眼,素来脸皮厚的男人头一次因为这种事觉得有些抬不起头,当然内心深处又有着见不得人的得意。
“那个,”关千越想说“对不起”,然而这种话等于马后炮,只好问道:“你家的豆浆机是不是坏了?”
“没有啊。”楚泉取出牙刷,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泡沫打着旋流进下水道。他洗完脸,见关千越还站着不走,便拿了块毛巾盖在脸上,声音闷闷地:“我过几天就要进组了。”
“我知道。”关千越起初还为楚泉不舍得离开自己而窃喜,过了一会才回过味来,慌忙道歉:“对不起……昨晚我在兴头上,就没想起来。”
因为有毛巾遮着,楚泉觉得十分安心,好像他是个隐形人,隔绝于整个世界。“以后注意点吧。”楚泉说。
他的语气和平时没有分别,再自然不过。关千越蓦地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激烈情绪,催促着自己向他靠近,紧紧抱住他。但那样只会让楚泉不适,关千越清楚这一点,所以竭力克制自己,按照楚泉的方式,淡淡地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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