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个月是不是又要喝风了?”白起宣问。
“可不是嘛。”项念念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白起宣忍不住笑起来,他就喜欢她装可怜然后诈他钱的样子,让他忍不住要把全世界给她。
车子左拐右拐,终于到了杨大爷所在的杨家村。
一进村就听到一阵阵凄厉的唢呐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到耳朵里不禁让人心生凄凉。
这是丧乐,村子里有人过世了。
项念念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打听到杨大爷家后,他们家正在办丧事——杨大爷过世了,今天是出殡的日子。
已经过了时辰了,出殡的队伍都还没有动静,村里人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政府推行火葬多年,但是老一辈的人还是坚决要求土葬,觉得入土为安才是正经。所以后辈儿孙们为了满足老人要求通常会依照旧俗准备好寿材棺木,依照老风俗设置灵堂守灵三天后再封棺出殡,把棺材拉到火葬场将老人火化后再将骨灰重新入棺安葬。虽然无法实现真正的土葬,也算是满足老人最后的心愿。
杨大爷是半夜突发脑溢血去世的,最早发现杨大爷没了的是他的侄子,侄子早上去找他借东西,发现他呼吸心跳已经停止,身子都凉透了,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睁着。
杨大爷两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儿子也都在外面工作,原本是他和老伴儿两个人相依为命,他老伴儿去世的时候全家人都守在身边,他走的时候却是孤零零的,十分凄凉。
儿女们火速赶回来给老人处理后事,儿女们一到,杨大爷眼睛忽然就闭上了。可是临到盖棺出殡的时候,却发现棺材板怎么着也合不上。
儿女们想尽了办法却还是没用,人们说定是杨大爷还有心愿未了,不肯盖棺。可是杨大爷人已经去了,也不能开口说话,谁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结。
杨大爷的儿女们有点急了,村里人已经开始暗地里指指点点说是不是因为他们不孝。
他们也反思了一下,虽然这些年他们在外面都混的不错,拿了许多钱来好吃好喝的供养自己的爹妈,爹妈什么都不缺,但是他们却极少回家来看望爹妈。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就更孤独了。原本国庆节三个儿女都说好要回家,杨大爷还熬了好几个夜卤好孩子们爱吃的鸡腿,结果放假前一天他们都打电话说不回来了,杨大爷对着一缸子鸡腿哭了一下午,都拿给左右邻居去吃了。
想到这些,三个儿女哭的像个泪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哭也哭不回自己的爹娘了。
杨家三个儿女哭成一团泥,可杨大爷的棺材还是盖不上,主持葬礼的老村长说不行就去隔壁村请裘道士来看看吧。
杨大爷的侄子飞奔去邻村请裘道士,就在村口遇见了项念念和白起宣,听说他们是给杨大爷送东西的,也不去请什么裘道士了,匆匆忙忙把白起宣和项念念领回去。
白起宣把那幅已经修复好的图交给杨大爷的儿子,杨大爷的儿子把画放进棺中,棺盖就盖上了。
杨大爷是在等老伴儿最喜欢的东西,好带着去和她相聚呢。
第245章 你的钱是不是我的钱
出殡的队伍起了,孝子贤孙拿着哭丧棒打着白幡,凄厉的唢呐声响彻天际。
山村里的时光很慢很慢,慢的一生只够等一个人呢,慢的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
他们走过村口一座旧石桥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下地平线,整个村庄变得宁静而悠远。桥下流水潺潺,偶尔有不知名的虫子叫几声,草丛里突然还突然蹿出一只小奶狗,笨拙的想捕捉一只大蚂蚱。
白起宣想起自己作为奈何桥上一块石板时候的时光,五百年,就那样孤寂的在那里,那桥下也有水,但是他从来没听过水声,也没见她的身影。
佛经里有故事说,提婆达多的亲弟弟阿难尊者,也是佛祖的堂弟,是佛祖的十大弟子之一。
阿难在出家之前,在遇见一个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于是对佛祖说 :我喜欢上了一女子。
佛祖问阿难:你有多喜欢这女子?
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会有多喜欢?
是一见钟情便倾心一世?是不问回报而付出等待?
某日等那女子从桥上经过,那也便只是那样经过了,和其他从桥上经过的人一样,可阿难却是已化身成了石桥,注定只与风雨厮守。
这一切他都明白,仍旧只为那场遇见而甘受造化之苦。
究竟有多喜欢一个人,才能让人舍身弃道,甘受情劫之苦?
走到桥中间,白起宣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项念念“念念。”
“干嘛?”项念念原本慢吞吞走在他后面,眯着眼睛惬意的看着晚霞,想着杨大爷和他老伴儿那平凡又伟大的相爱相守。
八卦新闻里总是这个明星离婚那个明星劈腿,最近的热搜头条都是某当红明星和前妻复合却又被旧情人踢爆丑闻人设崩塌的罗生门事件,吃瓜群众们纷纷说不相信爱情了。眼看着都市里的高楼越盖越高,我们的人情味的越来越薄;彩色的电视机越来越花哨,能辨别黑白的却人越来越少。
白起宣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她,一双眼睛里仿佛装着星辰大海。
他就这样望着她,穿过五百年的光阴,伸手就可以抚摸到她的发。
阿难舍身弃道等了五百年注定只能与风雨厮守,他却是幸运的,可以在她身边看着她,感受她的欢笑和泪水。
项念念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低了头,用脚踢着桥上的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被她左脚踢到右脚那边,右脚又踢到左脚那边,踢到第五回 的时候,她听到白起宣微微抽气的声音,然后白起宣说:“念念,你要不要嫁给我?”
“蛤?”项念念觉得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他。
“我说,你要不要嫁给我?”白起宣放慢了语速,大声说。
项念念盯着他看了一阵,心跳一点一点加速。
她左看看又看看,又低头想了想“那就嫁呗。”
两个人互相望着,突然都大笑起来,然后手拉手继续往回走,走到停车的大马路上,白起宣给她开门,系上安全带之后再绕回驾驶座上,启动车子握着方向盘踩上油门。
“出发回家啦。”白起宣说。
“嗯,出发回家啦。”项念念说。
两人一路傻笑着,抓紧每一个红灯等待的时间拉一拉对方的手,心里都是甜蜜蜜的。
在大排长龙的高架桥上,项念念看着前面一排排车辆,红色的尾灯仿佛组成了一条红色的河流,她和白起宣就像和里的两条鱼,在无数次的偶然和必然间,相遇到了一起。
项念念不知道白起宣研究了大半个月,准备了好几个轰轰烈烈的求婚方案,不论是中式传统的三媒六聘还是西式的钻戒玫瑰烛光晚餐都没有用上。最后只是站在郊外一座古老而陈旧的石桥上问了项念念一句“你要不要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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