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是多大的一颗石头,才能打碎整片辽阔的海面的平静?
如果能被这样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放在眼里,挨上一巴掌又如何。
女人收起短暂泛滥的痴心,到底还是将自尊摆在了第一位,“那你还想怎么样?我们赔钱还不行吗?带她去医院上药,多少钱我们都付了!”
陆仰止听着她的话,眼风淡淡地落在了她身上,“赔钱?”
他意味不明地重复着她的话。
女人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紧张,心跳都乱了几拍。
尤其是他最后勾唇一笑时,真可谓是种颠倒众生的风华,“有趣,整个榕城还没人敢在我面前企图砸钱了事。”
女人怔了下。
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十分好听,虽然语气淡淡的,可是每个字经过他的声音雕琢后都充斥着十足的张力,哪怕是标点符号,都格外具有存在感。
原本是那么张狂自负的一句话,却硬生生被压成了自然而然。
陆仰止点了根烟,隔着青白色的烟雾瞧着她,“你打算赔给我多少钱?”
女人沉着脸,道:“两千总够了吧?”
她那个脾气软弱的老公也就只有赚回来的钱还稍微让她满意了,这个数字她还不放在眼里。
“两千?”烟雾之下,男人的嘴角似翘非翘,眼神却依旧犀利如刀锋剑刃,“也罢,如果你觉得两千能换我太太的手掌心,那么——”
“宋井!”男人拔高了声音,肃穆冷冽。
不知从何处蹿出一个西装革履、助理打扮的人,面带恭敬道:“陆总,您吩咐。”
“给她一万,把她整只手剁下来。”
女人脸色煞白,连陆相思都瞪大了眼睛,“爸爸……”
爸爸虽然性子冷漠,但好歹是讲道理的,陆相思从没见过他这样刻意刁难过谁。
宋井也被这惊世骇俗的话震住,半天没反应。
“听不懂?”男人不耐烦地蹙起眉。
宋井背上一凉,心情复杂道:“是,陆总。”
陆相思赶紧扯了下身边女人的衣角,急吼吼道:“唐言蹊!你倒是说句话呀!你——”
“是她先要打我的,我还得给她求情?”被点了名的女人非但不顺着陆相思的话去劝说那盛怒中的男人,反而轻轻一笑,眉目轻袅地道了句石破天惊的话,“我可没烂好心到这个地步。”
说着,她握住了女孩的小拳头,似有若无地瞥了眼男人冷峻坚毅的侧颜,“再说,你爸现在气成这样,我要是敢上去劝,说错一个字,被削的就是我了。”
男人的余光圈着那姿态慵懒妩媚的女人,眼眸里的色泽深了些许,没说话。
陆相思跺了跺脚,急得小脸发红,眼见宋井将支票递了上去,身边的保镖架住了她和她焦急的老公——还有他们哭泣不止的孩子。
“可是,可是,你这样是不对的!”陆相思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仰着脸盯着女人尖细削瘦的下巴,逆着光,看不太清她脸上的表情。
只能听到她语调寻常地问了句:“哪里不对?”
陆相思愣住,说不出个所以然。
男人继续吸着烟,无动于衷地瞧着宋井叫来远处待命的保镖,抽出腰上的瑞士军刀,把女人的手按在了台案上。
女人疯狂地哭喊,“光天化日,你们怎么敢做这种事!你信不信我去告你们!我报警抓你们!老公,救命啊老公!”
陆仰止面色冷淡,唐言蹊却轻笑着走上前,“要报警啊?那好呀,你现在被人绑着不方便,我帮你打电话。”
说完,居然真的从兜里掏出手机,在众人的注视下按了110,还好心提醒道:“警察赶来还需要一会儿呢,要不要先叫救护车啊?万一你失血过多,估计都撑不到警察过来救你。”
女人的脸彻底白了,整个人哆嗦得停不下来。
陆仰止不轻不重地眄了打电话的唐言蹊一眼。
没开腔,也没阻拦。
男人的薄唇始终噙着一抹运筹帷幄的弧度。
似乎眼前这即将上演的血光之灾,对他而言都只是伸手就能摆平的儿戏。
在保镖刚要下手时,却忽然听到了谁打岔的声音:“住手!别碰她!你们还是砍我的手吧!我替她!”
绝望的女人睁大了眼,回头看去,只见她老公挣脱了身边两个保镖的钳制,不由分说地跑上来,伸手盖住了她的手,大喊道:“我来替她!我来替她行不行!”
“老公……”女人泣不成声,“你别这样,你的手还要去比赛!没有你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没关系!”男人抱住她,竟也落了泪,“没有你,我和儿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言蹊打完电话,掂着手机站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就只是剁只手啊,又不是要你的命。不是给了你一万块钱补偿嘛,都别哭了啊,小A小B,把他给我拉走。别挡视线呀,我还要录个小
视频发朋友圈呢。”
小A小B?被叫到的两个保镖脸黑了,这是什么名字?
陆仰止也动了下眉梢,待保镖投来询问的视线时,却收敛起面上的波动,沉声道:“太太说话听不见?”
两个保镖瞠目结舌。
太太又是什么啊!
那个女人——
太太?
二人万般无奈地上去扯住了男人,往后拉。
可此时此刻,那年轻的男子竟像是一座山,任他们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怎么拉都拉不动。
陆相思忍无可忍,“唐言蹊,你闹够了没有!”
唐言蹊边录视频边诚恳地答了句:“没有。”
说着,又道:“算了,你想英雄救美我就成全你,这个位置不错,刚好能录清楚画面,小C,下刀!”
拿着刀的保镖无语了一刹那,但有了小A小B的教训,他很是敬业地听从了“太太”的命令。
手起,刀落。
陆相思吓得闭上了眼,心脏猛地打了个哆嗦,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往上涌。
女人大声哭嚎:“老公,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老公,我以后再也不……”
刀锋停在了男人手上一寸的地方。
却是一直都没吭声的男人出手攥住了保镖握刀的那只胳膊。
女人面如土色,呆呆地望着这一切。
唐言蹊垂下眼帘,莞尔微笑。
果然是陆仰止的风格。
所有人都不懂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唯有唐言蹊收起手机,慢慢踱步到哭的脱了力的男孩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刚才差点遭遇什么?”
男孩心有余悸地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遭遇的这些都是因为谁?”
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哽咽道:“因为……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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