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思思索着,没点头也没摇头。
“人类会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紧张害怕、产生消极情绪;黑暗恐惧症患者害怕的就是黑暗,甚至严重的,会出现幻觉和很多莫名奇妙的想法。”
陆相思越听小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忍不住看着他,“你知道得不少。”
宋井低头道不敢。
其实不是他知道的多,而是——
前几日陆总从英国回来后,专门问了他一个问题。
什么是黑暗恐惧症?
他也很奇怪,陆总怎么会突然想起这茬。
但是看男人当时郑重的脸色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还是找个很多临床心理学的专家咨询了一下。
有人肤浅的给他做了个解释,还有人直接拉着他到实验室里做了个实验,体验深度黑暗恐惧症的患者的心理。
宋井不愿去回想那实验室里的点滴,但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扶着墙呕吐着走出来的。
后来他委婉地告知了陆总。
谁知,陆总却又向他问了实验室的地点,亲自去了一趟。
陆总的承受能力或许比他高出很多,没有他这么夸张,但走出实验室时,一贯风平浪静的脸上,还是隐约浮现出一抹不怎么适应的苍白。
开始他还不懂,为什么陆总会突然问起黑暗恐惧症。
但是今天,听陆总对大小姐说的那番话,他便懂了——
因为唐言蹊有黑暗恐惧症。
黑暗恐惧症啊。宋井想想这个词就觉得浑身发毛。
他只是去做了个实验,已然恶心得想吐,若是唐小姐有这个毛病,每每在黑暗里都会经历一次那些触目惊心的折磨……
那她该是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灵才能受得住这些?
她又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得了这种毛病?
坐在回去的车里,陆仰止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陆相思已经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宋井边开车,边低声问:“陆总,您这次……是认真的吗?”
陆仰止睁开眼,“什么。”
“没什么。”宋井叹了口气,“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这个男人从今往后,就变得毫无弱点了。
可他却听到男人微微一声自嘲的笑,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精巧的戒指。
是那日在法院门口,她还给他的,“无论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她必须活着,你明白吗?”
陆仰止这样说着,把戒指攥进掌心,“她必须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哪一个角落都好。”
宋井道:“您在她心上费了这么多心思,若是不能终成眷属……”
多遗憾呢。
“刚才是谁给她打的电话?”
“是容总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宋井如实回答,“好像是让她去城郊的森林公园一趟。”
“森林公园?”男人扬眉,“做什么?”
那地方平日里杳无人烟的,也就只有每逢过节会有些活动在那里举办。
“不清楚。”
男人的黑眸间有思考的痕迹一闪而过,短暂的沉默过后,又道:“以后关于她的事,都不必告诉我了。”
宋井无奈道:“是。”
晚上榕城的高架桥上拥堵万分,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连开车的宋井都有些昏昏欲睡,广播里突然就插播进了一条新闻。 “根据可靠消息,城郊森林公园刚刚起了场大火,有19人受伤,另外发现了一具刚刚被烧焦的尸体,目前死者身份不明、性别不明,法医需要对死者的个人体征做更为详细的鉴定,如有知情者、或家人
在附近走失者,请速与警方联系。另外,我台记者正在赶往前线的路上,请等待跟进报道。”
一番话,宋井激灵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广播台的几位数字,几乎不敢回头,只能透过后视镜看到男人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
森林公园?!
那不是——
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可怕。
一瞬间,陆仰止有种被人掏空了心脏的感觉。
他猛地扶住了车窗,努力镇定下来,脸上的神情几番变化,最终掏出手机给唐言蹊打了个电话。
手机在关机状态。
他这才想起她的手机没电了。
平时他对任何细节都是过目不忘的。
怎么这一次却,有些手忙脚乱了。
他紧握着手机,给容鸢拨电话。
冗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似在消磨人的耐心。
容鸢没有接电话。
她在做什么。
她在做什么连电话都没法接的事情?!
宋井依然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看着男人压抑紧绷的五官里透出的一股绵长而掩饰不住冷与慌张。
他的声音很哑,哑得能透出血来,“掉头。”
都不需要他说,宋井已经把车开至高架桥的出口。
打了个转向,又不停并道超车往城郊的方向去。
一触即发的气氛中,男人的手机忽然响了。
毫不夸张的,那一刻陆仰止的心脏都快不跳了,他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那边传来的却不是任何一个他期待的声音。
而是——
“仰止,今天带着相思出去胡闹一天,该回来了。”
陆远菱。
“晚上我约了清时一起吃饭,你赶快带相思回来吧。”
男人额头上青筋在跳,凤眸里渗出来的寒意能把空气里的余温消耗殆尽,拒绝得不容置喙,“我现在有事。” “有什么事不能暂且放一放?”陆远菱在公司处理了一天他留下来的麻烦事,此刻心情也很烦躁,又听秘书说他旷了一天班居然是带着相思和那个女人出去玩了,秒秒钟心底积压的火就冒了上来,“你别
再给我得寸进尺了,如果你不想让唐言蹊再被判个无期徒刑,现在马上回来!”
“无期徒刑?”男人一马平川的语调里,所有嘲弄与凌厉都摆在了台面上,“倘若她今天出什么事,别说是无期徒刑,整个陆氏的兴衰也就在我一念之间。”
这话,重了。
竟仿佛是要拿整个陆氏给她陪葬一样。
陆远菱被他话里的狠劲儿吓了一跳,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令他连唐言蹊的安危都不顾了。
她手里捏着那张光盘,“陆仰止,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不,是你在挑战我的耐心。”男人一字一字道,“大姐,我不想和你撕破脸,也没觉得事情到了需要我拿整个陆家所有人的安危开玩笑的时候,但是你手里的东西你最好看住了,别让它到什么不该到的
地方,让不该看见的人看见。否则,你也就没几天副董事长的日子可当了。”
“你什么意思?”陆远菱狐疑。
“两年前B大有个女大学生离奇失踪,四年前天水湾项目落定后有民工上访告建筑商拖欠工资,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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