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本就想要他这份保证,听了他的话,茫然地点了下头。
杰弗里和肖恩立马去收拾东西了,她也想跟着离开,双脚却像被钉在地上。
她刚才离他那么近。
近到如他所言,一伸手就能让他三五个月下不来床。
为什么,却什么都没做?
唐言蹊低头看着自己那双隐隐被血迹沾染的手,无声自问。
就在她还发愣的当间,有人从她身旁擦身而过,慕北辰的嗓音难得严肃冷厉地响起:“陆仰止,你这是干什么呢!你他妈让我来改建别墅,自己先在地上留一滩血,是想把这变成凶宅吗?”
宋井和慕北辰一左一右搀着男人坐下。
男人闭着眼,只说了一句话:“出去,看着相思,别让她进来。”
“陆总!”宋井道,“我先给您叫医生过来,这伤势……”
“出去!”
宋井异常愤懑地甩了下胳膊,大步朝花园而去。
唐言蹊抿唇看了他们一段时间,情绪才稍稍平复。 许久后,她收回视线,垂下头,面无表情地走进储藏间,过了没一会儿,拿着绷带和伤药走了出来,彼时,陆仰止已经被转移到了卧室里休息,慕北辰就靠在门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正文 第231章 最极致,不过一点
唐言蹊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慕北辰眯着眼睛没去接,视线缓缓上移,从女人白皙纤细的手指移到了她静美温凉的脸庞,“既然担心他,给他拿了伤药,不如干脆好人做到底,进去帮他把药换了。”
唐言蹊脸上没有一丁点波澜,还是这么站着,也没有进去的意思。
像是一种无言的拒绝。
慕北辰哼笑,“他现在抬一下胳膊就能断两根骨头,你该不会是想让他自己来上药吧?”
唐言蹊顿了两秒,道:“宋井不在?”
“陪你女儿去了。”
“女儿我可以自己陪,让他回来。”
慕北辰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油盐不进的典范。
所以她刚才没对陆仰止下手,其实也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女人天性胆小,害怕见血吧。
在那种情况下,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下手的。
陆仰止这厮也不知道是在拿命赌什么。
他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接下她递来的伤药,转身走了进去。
唐言蹊就在门外,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屋里男人低沉又虚弱的两个字:“出去。”
慕北辰又不是他花钱请来的助理秘书,哪受得了他这种态度,当即就扔下伤药冷笑着戳了他一句:“爱换不换,你就算死了,门口的女人也不会心疼。”
这话,无疑是真的戳在了男人心上。
陆仰止浑身的骨头好像被人用力攥裂了,血液逆流回心脏,无一处不疼。 肖恩和杰弗里搬着箱子从书房走出来时,看到女人在楼下的花厅里站着,花厅中央是方才陆仰止坐过的轮椅,轮椅的座位上搁着一份棕色的文件袋,袋子空空如也,里面的几页纸被女人拿在手上仔细
端详。
他们将收拾好的箱子搬回车上,肖恩率先走了回来。
女人还站在花厅里,单手攥着那几页纸,另一只手紧紧捏着眉心。
看上去不舒服的样子。
“大小姐,这是……”肖恩试探地问。
唐言蹊回过神来,下意识却把那几页纸攥得更皱,“去帮我查件事。”
“您说。”
“墨岚和陆家,到底有什么纠葛。”
唐言蹊早知道墨岚对陆家有怨,可他不说,她便也一直没问过。
如今……事关相思的身世……
她不得不查了。
倘若这份DNA鉴定是真的,相思真的是她和陆仰止的孩子……
思及至此,唐言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忽然觉得茫然无力。
——那么这些年,他和她因为当年种种而衍生的所有矛盾都算什么?
已经走出这么远,早已不是想回头就能回头了。
可是这时候却让她发现,那些曾经让她以为一辈子无法跨越的鸿沟,都他妈的是个笑话。
唐言蹊扶着巨大的落地窗,低低地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大到好像在宣泄一种积压已久的情绪。
空中猛地炸响了一道惊雷,天幕上翻滚着浓厚的乌云,细密的春雨变成了瓢泼滂沱的水滴,砸在地面上,恨不能砸出一个坑来。
肖恩蹙眉道:“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大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明天再过来吧。要从这座小镇出去一定会经过刚才那条入海的河道,如果雨势太大,我们今天就出不去了。”
也怪他出门时没有看天气预报——毕竟在意大利这种一天能经历一遍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地方,大家都已经对多变的天气习以为常了。
“你说什么?” 因为雨太大,正牵着小女孩进屋的宋井冲着手机那头咆哮,“我不管你们怎么搞,是走水路用船运还是直升机,马上把医生和看护送过来,陆总的身体耽搁不起!我不想听什么河道冲垮了之类的废话—
—”
唐言蹊听到这话,脸色微变,眸里有锐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哪里的河道垮了?”
相思放开正在对着电话咆哮的宋井的手,小跑到唐言蹊身边,讷讷道:“听宋井叔叔说是进小镇的河道,连着入海口,每次雨大的时候这里就能被困成一座孤岛,偶尔灾情严重还会死人呢!”
唐言蹊闻言面色更沉,睨向肖恩和杰弗里,声音静中含威:“多久了?为什么不想办法加固桥梁拓宽河道?”
肖恩低着头不吭声,杰弗里也面露犹豫之色道:“大小姐,梵蒂冈虽然坐落在罗马城中,但我们……到底不归意大利管辖,也无权干涉人家的……”
话没说完,就看到女人眼里凉凉的嘲弄,“你不如再编个冠冕堂皇点的借口给我听?”
这件事如果上报给江姗,以她那副嘴硬心软的心肠。就算是动用Town家或是她娘家的财力,以慈善募捐的形势来整治,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杰弗里道:“这是块硬骨头,墨少在这边住了这么些年都没啃下来,您就别蹚这趟浑水了。”
“什么硬骨头?”
唐言蹊问。
“这里是布莱恩家的地盘。”肖恩轻声道。
布莱恩家。
唐言蹊沉默了两秒,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上一代教皇,就出在布莱恩家。
教皇一旦当选便是终身制,直到死的那一天才能退位。而上一代教皇却提前退位,机缘巧合地刚好救了当年亟需帮助的江家,从某种意义上讲,布莱恩家是他们家的恩人了。
老教皇在十几年前就病死了,现任的布莱恩家不怎么参与政事,就拿拿补贴做做生意,偶尔教廷里发生什么大事时会露个面,几乎每次投票都弃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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