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好的你_容光【完结+番外】(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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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南桥怔怔地想着,如果她真的去了别的地方,那岂不是连一个月与易嘉言见一次的机会也错失了?
保研名单才刚刚公布,所有榜上有名的人都欢天喜地着,唯独南桥开始惆怅。
她从大一开始就申请了走读,没有住校,但每天中午还是会回寝室和室友一起午休。
从办公楼出来之后,她回了寝室,却在几步之外就听见了虚掩的门内传来的对话。
“不是说了保研资格会给成绩优异,并且担任过至少是年级以上gān部的同学吗?现在这算什么?”说话的是朱熹,也参加了保研考试,只可惜最后落榜了。
“是啊,南桥她虽然成绩很好,但是从来没有担任过gān部的职务,也没有参加过任何学生活动,这个确实是和制度不符的。”孙雪梅也这样说。
“所以她凭什么空降,拿到了那个名额?”朱熹的声音变得很冷很尖锐,“如果没有她,我是可以进前十二的,既然连gān部都没当过,她何德何能抢了别人的保研资格?”
罗丹迟疑地说:“可是南桥的专业课成绩确实是很拔尖,再加上上学期代表学院去参加了全国大赛,也拿了一等奖,这个也是很多人没有的能力——”
“没有的能力?你看到保研章程上哪里说了拿过这种奖就有资格保研了吗?我只看见章程上清清楚楚写着至少是担任过年级gān部的!”
“熹熹,你也别这么着急。保研资格又不是拿了以后人人都能保上的,要有真本事,外面的高校才会接收啊!其实南桥她真的很厉害,我觉得她一定可以保上很好的学校,给我们学院争光,这个可能也是院领导考虑过的因素,毕竟——”
“毕竟你一心向着她,又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的苦?”朱熹冷冷地打断了罗丹的话,砰地一声将书砸在了桌上,“领导考虑的究竟是她的才华,还是她家里那个有钱有势的继父?”
“朱熹,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区区一个继父,何必对她那么好?嘘寒问暖,豪车接送,好得跟亲生的似的,我看他们之间十有八九有问题!”
寝室里一下子没了声音。
片刻的岑寂后,朱熹用听不出qíng绪的语气说:“我一会儿就去找书记,告诉他保研名额出了纰漏,南桥没有担任过学生gān部,没有资格保研。那个资格是我的,我一定会拿回来!”
南桥原本拎着一袋砂糖橘。
寝室里的姑娘都爱吃这个,初冬才至,砂糖橘也刚上市,价格还居高不下。从办公楼回来的路上,她看见水果店门口摆着这个,就买了一大袋,想着带回来给大家尝尝。
朱熹家境不好,罗丹和孙雪梅的父母也不过是普通工薪阶层,大家平时都很省。
能分享的,南桥自问从来没有吝啬过。
每逢妈妈和易叔叔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她总会拿出来与她们分享。朱熹看上她的围巾,不过是羡慕地说了几句,隔天她就把那条只围过一次的围巾洗得gāngān净净,摆在了朱熹的桌上。罗丹爱吃,她就把易嘉言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巧克力分一些给罗丹。孙雪梅总是丢三落四,南桥几乎每天都会叮嘱她需要做的课件。
寝室里一片静默,她明明可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地推门进去,却无论如何也没有那种出色的演技。
手里的砂糖橘一下子变得重如千斤。
勒手得慌。
她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在图书馆趴了一会儿,下午有课,她拎着橘子去了教室。
室友们一向是坐在一起的,她进了门,看见她们留给她的空座,脚下只是顿了顿,也便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刚经过水果店的时候看见有砂糖橘卖,就买了一点。”她把塑料袋放在桌上。
“啊啊啊,南桥你真是大好人!”罗丹几乎是双眼放光地伸手去拿橘子。
朱熹没什么表qíng,也没伸手去拿橘子,只说:“天气有点凉,我胃不好,就不吃这么凉的东西了。”
她这么一说,本来想伸手的孙雪梅也是一愣,然后跟着笑起来,摆摆手说:“我也不吃了,天气好冷哦!”
虽然没有人说破什么,但是从这样的状况来看,南桥也明白,她们是对她心生芥蒂了。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她坐了下来,翻开书安静地看着。
这种尴尬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下课时,南桥在收拾书,忽然听见朱熹问了一句:“拿到保研资格的感觉怎么样?”
南桥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朱熹的表qíng几乎没有什么恶意,但南桥看出了她眼神里的嫉妒和不甘。她问:“我听说有人去跟书记说了你没资格保研,因为没担任过学生gān部,所以你很有可能被取消保研资格,你知道这个事qíng吗?”
南桥从容不迫地把那本书收进帆布包里,然后掀了掀嘴皮,不咸不淡地说:“这个事qíng,你不是最清楚吗?”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寝室里的三人与南桥站在窗边。
朱熹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几乎是怒气冲冲地说:“是啊,我是清楚,因为就是我去书记说的!你明明没有保研资格的,你明明知道我从大一开始就多努力想要拿到这个名额,你明明知道我妈妈一直希望我能保研,你凭什么抢了我的资格?”
朱熹的母亲是残疾人,因车祸失去了一条腿,也丧失了劳动能力。父亲是骑三轮车的,如今北市管得很严,不允许三轮车上路,他每天早出晚归,在一些城管很少去的地方艰难地做生意,身体也不好。
这些,南桥都是知道的。
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对朱熹的厌恶感消失了一些,更多的是同qíng。
可是朱熹却以为她理亏了,尖着嗓子冲她说:“南桥,你别以为有你那个继父给你撑腰,你就能一步登天,什么都有了!谁知道你们俩做过些什么龌龊的事qíng?我早就怀疑了,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开车送你上学,给你买这买那,就是亲生的也不至于好成这样。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该仗着这种肮脏的关系来欺负人,你们——”
啪——
南桥给了她一个清脆的耳光。
朱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问她:“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南桥气得手都在发抖,却还声音稳稳地说:“因为你脏。”
朱熹也霍地扬起了手,试图把耳光还给她,却不料一旁忽然冲上来一个人,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南桥侧过头去,看见靳远站在那里,面容沉静。
他的左手还端着一杯奶茶,显然是在等她。
朱熹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很疼,却一声不吭,只是拼命挣扎,想要抽回手来。
片刻的僵持后,靳远终于松开了她,转而拉起南桥的手,“走。”
这个时候,南桥也没有任何拒绝的念头了,头也不回地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下午三四点,天却yīn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
靳远安静地走着,把奶茶递给她,却没说话。
“你怎么来了?”南桥问他。
“以前不也接你放学?”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上课?”
“沈茜。”他言简意赅。
这么又走了一会儿,南桥问他:“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银杏树下,靳远停住了脚步,侧过头来看她:“如果你想讲,你知道,我一定会听。”
南桥一时无言。
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会做不会说的人。
从初二到高三,他连她自己都经常忘记的经期也记得一清二楚。她体寒,容易痛经,他就给她熬好了红糖水送到学校门口。她马虎,不会照顾自己,经常做家务时手上多出了一道小口子也不知道,他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总是随身带着创可贴。
她因额上的疤被人嘲笑,他一声不吭地拉着她走了,回头却带着胖子和大chūn去跟那群男生大打出手。
南桥想了一会儿,才说:“她家里条件很不好,妈妈是残疾人,爸爸骑三轮车。一家人指望着她能保研,拿奖学金,顺顺利利改变家里的状况。但保研名额有限,她只差了一名,所以想把我挤下去。”
靳远问她:“所以你想放弃名额,把机会给她?”
南桥摇摇头,又点点头。
靳远只是看着她,伸手yù摸她的头,被她侧头躲过以后,顿了片刻,手落在了她的肩上:“南桥,世上可怜人千千万万,你能让一时,难道还能让一世?”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寂静安详,可神色间却带着南桥不熟悉的锋芒。
南桥一愣,记起了他从前在吴镇上就经常因为争地盘之类的事qíng和别人发生冲突。而如今,他混迹的是酒吧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这些事qíng是少不了的……
她抬头看着他,忽然问他:“阿靳,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靳远一时没能答出话来,片刻后低头看她,微微笑着反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
南桥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朱熹的专业成绩总是不够突出,如果考研,也不知道考上的几率有多大。相反,她自己的应试能力一向很好,如果硬考也没什么问题。
那天晚上,南桥没有回家,而是转身回了寝室。
没想到在寝室的只有罗丹一人,看见南桥回来,她很吃惊:“你,你今晚不回家吗?”
“有事想跟朱熹说,说完就走。”
罗丹的表qíng有些尴尬:“南桥,其实朱熹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心胸不太宽广,一直想要拿到保研机会,结果失之jiāo臂,心里有怨气,你别放在心上啊。”
“嗯,我知道。”
然而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朱熹回来。
南桥打电话去,也没人接。
还是隔壁寝室的女生来接热水时提到:“哎,半个小时之前我从cao场回来,看见朱熹好像是往琴房走了。”
琴房在音乐学院教学楼,平时也对外开放。
周五晚上几乎没人练习,整座大楼都空空dàngdàng的,选在这时候去练琴也清净。
南桥不疑有他,跟罗丹道别后就往琴房走。
大楼黑漆漆的一片,走廊上倒是亮着灯,教室里都黑得吓人。
她本来有点不敢进去,走进大厅时试探着给朱熹打了个电话,隐约听见二楼传来了她的铃声,这才又大着胆子往上走。
电话很快被掐断了,朱熹大概生气得厉害,不愿意接。
南桥走到了二楼,听见左手边的走廊尽头似乎有动静,就朝那间教室走了过去。
朱熹也很奇怪,明明是来练琴,为什么教室的灯都不开?
她还在出神地想着这个问题,就听见几步开外的教室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腿分开些,对,就是这样。”
声音很耳熟。
南桥来不及思索,就听见朱熹的声音接着响起:“你答应我的,会把那个名额给我,不许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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