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好的你_容光【完结+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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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吴镇的人,毕业后进了一个厂工作。她是调度,在厂房里检查时总会看见那个充满活力的青年。他的机chuáng前总是围满了人,一片欢声笑语里,他永远是最意气风发的那一个。
身为调度,她不得不走上前去驱散人群:“都不gān活吗?怎么上班时间凑在一起聊天啊?”
人群一哄而散,而他就站在那里无辜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过来了,我也正纳闷呢,害得我工作都不好进行。”
真能瞎掰,明明罪魁祸首就是他!
她瞪他一眼,小声说:“要是你下次再这样,小心我告诉主任去!”
他立马挺直了身板,敬个礼:“报告领导,下次再也不会了!”
结果呢?
隔天又被她逮到他和一群人工作时间聊天!
这一次她气呼呼地走上前去,直呼其名:“南一山,你昨天跟我保证的什么?”
南一山无辜地望过来,挠挠头:“我一个字也没说,就听他们说而已!”
她是想生气的,可是看着那个扮猪吃老虎的人,不知为什么又气不起来了,说好的要告诉主任,结果还是没狠得下心去告状。因为告了他的状他的工资就会被扣,而她知道他家里还有个年迈的母亲,家境并不好。
后来她问他:“南一山,你为什么老喜欢上班时间和别人聊天啊?”
南一山看她两眼,小声嘀咕:“还不是为了你?”
“什么?”她没听清,疑惑地凑近了些。
“我说——还,不,是,为,了,你!”他的声音陡然间大了数倍。
“为,为了我?”
“你就只有上班时间会经过我的车chuáng,要是我努力工作,你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走了,哪里还会走近点跟我说话?”他好像还很理直气壮?
她一愣,面上慢慢地开始发烧。
“你不知道万一我告了你的状,你会被扣工资吗?”
“知道。”他答得斩钉截铁。
“知道还这么做?”
“只要你肯每天来跟我说话,每天都扣掉工资也无所谓。”
“你,你这个人……”她开始慌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没工资了你吃什么?喝西北风?”
“能每天跟你说上两句话,我什么都不用吃,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她就这样走进了南一山的世界。
后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结婚,生子。只可惜爱qíng到最后慢慢消退,男人的本xingbào露出来。
南一山好酒,不思进取,总爱喝得醉醺醺的。不管她怎么说,他始终嘴硬:“那是我唯一的爱好!”
她是调度,算是中级gān部,而他只是个小工人,工资始终不如她。
再后来,她慢慢地对他感到失望,因为在女儿三岁那年,她发现他不止每晚出去喝酒,还和别的女人在外胡来。
彻底失望后,她选择了离婚。
可她一个单身女人,离了婚,在吴镇那个小地方也待不下去了。她想要带着女儿一起离开,但这时候就连工作也辞了,她拿什么去养活女儿?
她一个人离开了那个地方,临走时每一步都泪流满面,因为她的青chūn和爱qíng全都葬送在了那里。
她的女儿,她每想起来都会觉得无法呼吸的,被她扔下的女儿。
可是热气腾腾的烟雾后,女人只是平静地笑了,温柔地注视着南桥。
“我不后悔。”
“为什么不后悔?”
“因为如果当初没有嫁给他,我就不会生下你。”她从桌旁伸手过来,覆在了南桥的手背上,“我很庆幸我曾经嫁给你爸爸,也感谢他送给我一个你。”
世上原来真有血浓于水这件事。即使在成长过程中缺失母爱,南桥发现自己也依然爱着她。
她肯定了自己,承认了自己,南桥眨了眨眼,眼泪倏地掉进了茶水里,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
易嘉言回来的时候,夜幕低垂。
南桥在房间里看书,听见有人敲门,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回过头去,看见易嘉言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只袋子。
“南小姐,您有外卖到了。”他一本正经地取下棒球帽朝她颔首致意,像是古老的电影里那些绅士会做的事qíng。
南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起身接过口袋:“这是什么?”
其实心里是紧张忐忑的。
他会注意到她的新发型吗?会看到她穿的新裙子吗?会不会觉得她变好看了?
易嘉言送来的袋子里是必胜客的外卖。
她愣愣地抬头看他,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而他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然后慢慢弯起嘴角,很坦然地夸奖她:“很漂亮。”
那是不管商场的店员用多么热qíng洋溢的语气毫不吝惜地夸赞她也难以匹敌的喜悦。南桥拎着口袋,像是从头到脚都被人淋上了一层果酱,晕乎乎的,甜得浑身发烫。
他却伸手指了指她拎着的袋子:“我晚饭吃得很少,有没有兴趣分我一点,一起吃宵夜?”

  ☆、第06章

  南桥在学校的日子忽然间变得不好过了。
徐希qiáng就坐在她的后桌,不再把她的伤疤挂在嘴边后,逐渐找到了新的法子对付她。
某天早上刚坐下来,正准备把书包放进抽屉时,南桥被一只死老鼠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再后来,她经历过蝙蝠,小蛇,蟑螂……徐希qiáng似乎有意在她的抽屉里上演一出《动物世界》,而赵忠祥老师那动人的解说就被他那张扬刺耳的笑声替代了。
“哈哈哈哈哈,南桥你这是得罪了谁呀?一天到晚都有小动物来找你!”
南桥抱着书包站在座位旁,慢慢地回过头去盯着他,居高临下地说:“哦,可能是得罪了哪个孙子吧。”
徐希qiáng一下子就不笑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怒道:“你说谁是孙子呢?”
“谁斤斤计较,抓着别人的痛脚不放,谁孙子。谁整天吃饱了没事做,往别人抽屉里放些恶心的东西,谁孙子。”南桥一字一句,目不斜视。
徐希qiáng的手霍地高高扬起,南桥仰头看着他,冷冷地说:“有本事就打下来。”
只要他敢打,她就敢拿自动笔戳花他的脸。
她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那只金属笔,指甲都快陷进ròu里。
徐希qiáng最终还是没有打下来,只是眯眼看着南桥:“还挺有种啊,我倒想看看你能硬气多久。”
那一天来的很快。
两周后的体育课短跑测验。
南桥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旁的栏杆上喘气时,体育老师正在问:“谁帮我收拾一下测验仪器?”
徐希qiáng大声说:“老师,南桥想帮你!”
老师的眼神有点迷茫,在人群里询问:“南桥?谁是南桥?”
一群人哄笑起来,指了指栏杆前面的人:“这个,这个就是南桥。”
“哦,这个就是南桥同学啊!”老师笑起来,指了指一旁的仪器,“那就谢谢你了。”
南桥远远地看了洋洋得意的徐希qiáng一眼,没吭声,走过去开始收拾仪器。
体育课的所有仪器都是放在与教学楼单独隔开的实验楼的。实验楼很大,但没有教师办公室,只有化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还有一些不到关键时刻都无人问津的地方。
体育老师优哉游哉地回办公室去了,南桥一个人拎着只大袋子,把那些沉甸甸的仪器往一楼走廊尽头的器械室抬。
实验楼在小树林旁边,cháo湿yīn暗,空气里有一股腐朽陈木的味道。
南桥把大袋子拖进了器械室,弯腰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往架子上放。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再回头时,刚才还打开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了。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到门口试图打开大门,但门从外面反锁了,她只能徒劳无功地拧着门把。
片刻后,她安静下来,对着门外的人说:“徐希qiáng,你把门打开。”
那人轻笑两声,没说话。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门打开。有什么事qíng当面解决,不要来yīn的。”
没有回应。
南桥有些急了:“不就是打了一架吗?你至于恨我恨得这么要死要活的?你把门打开,想报仇你打回来就是了,把我关在这里面算什么?”
门外的人优哉游哉地说:“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打不怕,骂不怕,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怕什么。”
“你这样很幼稚。”
“我幼稚?是,你成熟,你全家都成熟,有本事就在这里待上一晚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成熟!”徐希qiáng冷笑两声,开始往外走。
南桥在屋子里不断拍门大叫:“徐希qiáng,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可是没有人搭理她,脚步声最终消失在走廊上。
手机在教室里,实验楼在安静的小树林旁。器械室背yīn,阳光晒不进来,空气cháo湿而yīn冷。
南桥在窗口去看了看,发现窗户正对小树林,叫了好半天也没人搭理,最后只能坐在一张已经染了灰尘的软垫上。
其实没什么好害怕的,只是这种孤零零一个人被锁起来的现状让人有点难受。
她的xing格是不太阳光,以前在吴镇的时候人缘也不见得多好,但那个时候她有沈茜。
沈茜打篮球,踢足球,不管男生女生,她都能把关系处得很好。而她是沈茜最好的朋友,沈茜去哪儿都带着她,自然而然的,大家也就接纳了她。
只是现在……
南桥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头顶陈旧的天花板,开始幻想会不会有个神仙从天而降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上课铃响了。
——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好奇她去了哪里。
下课铃响了。
——大扫除开始,徐希qiáng大概又要开始拿扫把在公共卫生区玩幼稚的打仗游戏了。
晚自习开始了。
——今天是数学晚自习,她一向不太喜欢跟数字打jiāo道,侥幸逃过一劫,感谢徐希qiáng。
……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学了。
南桥盼着有人能从小树林附近经过,可是在窗口探了半天,又叫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有。
难不成还真要在这儿过夜?
她找了点小型实验仪器去砸门,但门是防盗门,结实牢固,纹丝不动。
天色晚了,气温也跟着降下来,她拢了拢衣服,坐回了软垫上。
好半天过去,南桥耳边只有树林里的风声与虫鸣,直到一个细微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窗外有细细的猫叫声。
她扒着窗户上的栏杆努力往外看,无奈头伸不出去,看不见猫在哪里。就在她失望地松开手时,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忽然跳到了窗台上,吓得她后退好几步。
那是一只黑色的小猫,比手掌大不了多少,蓝眼睛。
它站在窗台上舔舔手掌,冲着南桥喵了一声,安静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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