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话。”季临川松开手,只见阿生揉揉酸疼的下巴,说,“我可怜你这个伤患,放你一马。”
他头上的伤怎么弄的,尚奕君昨天就告诉她了,阿生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一向是嘴硬心软,虽平日逮着机会就损他,但这会儿他头上的白纱布,她连多看一眼都会不忍心。
尚奕君走上楼梯,阿生知道他们两个男人有事要聊,也没再打扰,转过身张开双臂,喊着妤攸姐姐,瞬间飘到了她和小致身旁。
尚家的阁楼书房,一派复古欧式格调,房内空气里有种植物的清香和墨印书纸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是你要的车祸案卷。”
尚奕君从抽屉里拿出文件袋,递给他,“你怎么会怀疑当初老秦判断失误?依着现场礁石和海水里扩散的血量,摔落那里的人,想活下来几乎没可能。”
季临川抽出纸张,沉稳的目光一行行看着,嘴里说道:“可他的尸体至今都没有下落。”
“依你说的,那晚你太太是在看见一个疑似陈先生的人之后,就被人突然撞上来的,那有没有可能,有人是故意冒充他,真正目的是你太太。”
季临川眼神停滞,摸着眉心,脸色阴沉,让他提心吊胆的正是这种可能性。
对方的身份不明,躲在暗处,若还如此了解她和陈嘉棠,知道其中曲折,下次很有可能会直接要她的命。
季临川凝神将意外现场的资料翻了一遍,一时找不出可疑的地方,扬手扔掷桌面,半响,望向尚奕君道:“这个东西想拿出来费了不少劲吧,等我查清这件事,改日再谢你。”
“不必客气,就当五年前那次,我给你的补偿。”
季临川点了根烟,挑眉笑道,“你当年蓄谋收购梵森,说到底是为了阿生,到最后我们都没损失,亏本的是欧阳那家伙。”他夹烟的手指,点点桌面上的资料袋道,“这个,我找机会还你人情。”
第33章 我这辈子最不喜欢输
华丽宽敞的一楼客厅。
欧阳妤攸和阿生漫无边际聊着天,那女人窝在沙发上,任阿生紧搂着,贴着脸,那难得一见的乖顺模样,映在季临川的眼底,惹得他嘴边噙着笑。
季临川脚步停在台阶上凝望着,这一刻,还真有点妒忌他妹妹。
能享受连他也没有的待遇。
见阿生闷在她的头发里,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说很好闻哎。她那张平静漠然的脸上露出鲜少能见到的,温柔的笑容,犹如风里摇摆的木棉花,暖心又灼人。
可就在她低眸的一瞬,唇角下落,脸上化开的忧郁,终究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尚家这里能牵动她情绪的,可不就那么一件事。
何时何地,只要让她想起欧阳那老家伙。
那就像吃了慢性毒药似的,毒素顺着血液扩散,忍不了多久,毒性入心,她总会发作。
阿生自然是要留他们吃晚饭,结果到了傍晚,她家的外国厨子和粤菜厨娘因为上菜顺序又差点打起来。尚奕君习以为常,招手让他们落座,随阿生用她那无厘头的逻辑去厨房尽情调解去了。
尚奕君温厚沉稳地笑,说自打阿生嫁过来,这家里的规矩早就名存实亡,每天都是鸡飞狗跳,热闹得很。
说的是稀疏平常的话,可那满满的宠溺口吻,是一个男人对阿生最热烈的爱。
欧阳妤攸坐的位置,抬头正是落地窗外的一轮明月,园子里月季花枝头伸展,一簇簇围在窗台边,她手里搓着米色的餐巾布,怔怔望着那窗外出神。
两个男人坐在长桌上开了香槟,小致还在玩陀螺,尚奕君举着细长的高脚杯,伸手敬她:“欧阳小姐有心了,给他买了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尚奕君虽然娶了季临川的妹妹,辈分上该跟着重生称呼,但毕竟他是这个屋子里最年长的男人,对他们,他始终称季先生,欧阳小姐。
欧阳妤攸闻声回神,拿起酒杯回应,客气地笑,“尚先生说有心,我就全当你是在夸我了。”
尚奕君不明所以,她两指夹着高脚杯的底座,摩挲着笑说,“被人骂久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心,可不就是夸奖。”
尚奕君只当她是玩笑话,而旁边季临川冷冽缄默的眼神,手指收紧,扬起杯子一饮而尽,更是确定无疑,她的坏情绪已经弥漫开来。
这时阿生入了座,一副解决完大事的当家婆模样,接着中西餐混着上,毫无讲究,可见这尚家已被阿生打理得那叫一个脱胎换骨。
席间尚奕君聊起如今裸石原料的行情,无意间提起前段时间那小珠宝公司造假极品帝王绿的事,因是行内一件话料,免不了拿出来跟他这位当事人品嚼一番。
尚奕君侧重点是赞扬现在的监察部门效率惊人,竟能在新品上市短短几天内就查出质量问题,经此一事,谁都知道,梵森虽看起来被泼了脏水,但控告澄清之后,梵森的这宝石开发商一把手的位置反而做得更稳了。
季临川冷哼道:“那群病虫想借着一根树枝,爬上我梵森这块林子,简直痴心妄想。”
一根树枝?
欧阳妤攸目光低垂,嘴角轻笑。
她可不就是那根无足轻重的树枝……
尚奕君原是给季临川干净利索的处理手段加以赞赏,但迟钝如她,此刻也听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那极品帝王绿并没有给季临川造成恶劣的影响,反而在他出手灭掉那珠宝公司之后,让梵森在老客户那里建立了更深厚的信任。
说起来,短短几天上市的新款,就被揭露珠宝有假,可不得有人盯得紧呢。
说什么她坏了梵森的名声,她连累了他,狗屁!
不过是一石二鸟的招数,既巩固了公司的地位,又能趁机教训她……
季临川,始终都是那个心里藏着九曲十八弯,阴险又有手段的人。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欧阳妤攸自嘲般地笑,一杯香槟顺着喉咙滑下。
晚饭结束,阿生嚷嚷着要打麻将,欧阳妤攸没兴致,宁可陪小致玩乐高也不肯打,于是拉来的尚家的老管家徐叔顶上。
刷刷地洗牌声在桌子下响了起来,片刻之后,四排麻将从打开的空间里,整齐地升了出来,重生按了筛子,季临川先拿牌,四个人专注地整理起自己的牌面。
“你们什么情况?”阿生没有征兆地问了一句,惹得尚奕君抬眼望着她,这才发现她问的是季临川。
自他们两个进了尚家的门,始终是谁不搭理谁,几乎连眼神都没有交集,可比阿生原以为的还糟糕多了。
“八筒!”季临川震声推出去一张牌,转眼瞟了何重生一眼,“别闲操心。”
“谁操心你。”何重生学他说话的表情,冷屑了一声,“我是关心妤攸姐姐,人家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没嫁给你之前就在美国拿了那么多插画大奖,怎么说也是品貌顶尖的美人,我记得当初有个意大利人追她都追到国内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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