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开口,他已经脱掉衬衣,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去。
我坐在床上,静静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
莫璟灏披着浴袍,掀开被子躺进床上,他抱着我,将我压在身下。清香好闻的沐浴露香气带着魅惑,我尽情的呼吸他身上浓郁好闻的香气。
莫璟灏抬起我的下颌,我直视着他。
他笑说,”明天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高兴吗?”
我望着他,这个我跟了三年朝夕相处的男人。养只猫猫狗狗的时间一长都会有感情,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心里酸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谢谢你…虽然我爸爸去世了,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我爸爸连医治的机会都没有…”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莫璟灏伸手替我擦干。
“你不恨我?不恨我这样对你?”
我摇摇头,“不恨,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我说的是真心话。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没有谁有资格谈恨。
莫璟灏低头吻了我,缠绵温润,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我环上他的后背,回应着他。今天未过,我们的约定就还在,他是雇主,我是雇佣。这会是最后一次,如此靠近,如此亲昵。可这一次又不同于三年来的任何一次的缠绵。
“你跟着我吧…”
莫璟灏翻身抱住我,很轻的说话。
但我听得很清楚,却没有回答什么。
他松开我,再次翻过身,我们回复最初的样子,似陌生的,背对而眠。
我一夜没睡,到天灰亮的时候眼睛已经疼得睁不开了。只好闭着眼,结果不到半刻便沉沉睡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莫璟灏已经走了。
我像往常一样,起床、穿衣、洗漱。三年前被莫璟灏带到这里,我随身带的只有一只皮箱,一个手机。三年后要离开了,我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些。不,兴许会多了些回忆带走。
我走进莫璟灏的书房。
这里曾是他的禁地,不许外人进的。我坐在他平时工作的位置上,打开抽屉,拿起他常用的那只钢笔,宝蓝色的笔身,金色的笔尖,很重。这是我用过的最重的一只钢笔。
我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莫璟灏,谢谢…”。觉得不好,用笔划掉,将纸揉成团揣进了衣服口袋。
又写了一行字,“我从没恨过你…”还是觉得不好,又划掉,揉成团。
“我爱你…”
最终什么都没留下。我将信纸撕下来,折叠好放进了另一边口袋。
书桌上摆了张莫璟灏的生活照。
我犹豫了一会儿,将照片取了出来,也一并收走了。留了个空相框在桌上。好歹相处了一千多个日子,就当留个念想。不然时间一长,我肯定会忘了他长什么样子…
张嫂做了早饭,我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她不知道我要走,以为是莫璟灏允许了我今天可以出去度假。
她看着我拿着行李,笑呵呵的叮嘱我出门要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也许是莫璟灏提前打了招呼,出门的时候没有人阻拦我。我拖着行李箱,轻轻松松的出了别墅大门。
本来想回头看一眼,但想着走了便走了,没什么好看的,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初爸爸生病,我原本打算卖掉房子。可莫璟灏出现了,他不仅帮我还清了所有债务,还留住了我唯一的家。
那个时候的他,初次相见,在我心里是极好的。
他说,“你卖掉房子也无济于事,要是你爸的病治好了,没了房子你们住哪儿?你总不忍心见他一个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无家可归吧?”
莫璟灏…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从未看懂过。
回家前,我去了趟陵园,告诉爸爸苦日子到头了,一切终于好起来。从陵园回来,天空澄明蔚蓝,云如织锦团簇。不似往常的晦暗幽明,许是知道今天是我回家的日子。
走过熟悉的青石街,穿过狭长的小巷,我真正的家,从小长大的地方,算是这个城市环境最差,房龄最长的地段。
落叶归根,此刻我终有体会。走过熟悉亲切的通往回家的路上,我欣喜得热泪盈眶。三年来,我只回家看过两次。
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前倚了个人。晃眼一看,欣喜之后有些失落。我误将他看成了莫璟灏。我以为是他来了。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我和他今生都不会再见了…
我停下脚步。他叼着烟,侧过头对我一笑。
他穿了身白衬衣,黑色长裤,外搭一双球鞋,比宴会上见到的他仿佛年轻了十岁。褪去了职场的沉稳成熟,他整个人看上去更青春阳光。
他直起身来,笑得很阳光,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句,
“好久不见。”
我望着他,很诧异,但又很平静的问道,“是你?”言下之意是你为什么在这儿,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笑起来,将半截没抽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烟雾遮住了他的脸,朦胧中我见他低头笑着。
他笑着朝我伸出手,“白小姐还记得我?”
我瞥了眼他伸出的右手,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他笑了笑,十分自然的将手收了回去。好像知道我根本不会跟他握手。
对于莫璟灏那个圈子的人,我多少有些警惕。我和他只见过一面,总共说了不到五句话,连认识都谈不上。更何况现在四下无人,我怕他有什么歹心,把钥匙悄悄揣回兜里,不敢再轻易开门。
他好像看出我的戒心很重,笑说道,“白小姐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那天晚上在宴会上我就想认识你的,结果…”
他总是笑着。却让我想起一句话,总是对你微笑的人背后可能藏着锋利的刀子,随时准备着趁你不备,往你胸口上深深的刺一刀。
我不再理会他。转身往巷子外走。
我冷冷回道,“那你肯定知道我是莫璟灏的女人,他不喜欢我跟人交朋友。”
我想万一他真有歹心,听到莫璟灏的名字,总得忌惮三分。
莫璟灏的女人…我说起这句话来相当顺溜,也许是听别人这么说惯了,也或许是听莫璟灏说惯了,总之我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竟没有一点违和感,尤其自然。自然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尽管现在我和莫璟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祁莫呵呵的笑出声来,“那你怎么不呆在姓莫的身边,要回来?他不要你了?”
从那次宴会见面,我发现祁莫从来不叫莫璟灏的全名,只称呼他为姓莫的,难道是跟莫璟灏不合?
不管怎样,我讨厌那些爱过问别人隐私的人,声音比先前冷了数倍的回道,“我的事跟你有关系?我们根本不认识。”
我不准备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着。
他在我身后呵呵的笑出声来,喊道,“白小姐的家不就在这儿吗?你不回家,准备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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