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说:“我来洗菜吧。”
言喻没跟他客气,松开了手指,让他来,她抬起眼眸,水槽前就是玻璃窗,外面是万家灯火,反光倒映出了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格外亲昵。
言喻关了水,右手肘撞了下陆衍的腹部,让他松开她:“我去拿东西。”
她原本是想从冰箱里拿东西的,却忽然听到她的手机铃声在外面响了起来,小星星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离她越来越近。
她探了脑袋进厨房,笑眯眯的:“妈妈,你的手机铃声响了。”
言喻对她笑了笑,夸奖了她一下,才从她手上接过了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听了起来。
那头响起的声音是南北。
她似乎很虚弱,很虚弱:“言言,我在你公寓楼下,你下来,好不好?不要告诉陆衍。”
言喻的心脏重重收缩,南北怎么了?
言喻回国那天给南北打过电话,没有通,但那天南北给她回了短信,说她现在很好,这几天太忙了点,等过几天再打电话。
言喻挂断了电话,陆衍正在看着言喻。
言喻深呼吸,摘下了围裙,轻声道:“陆衍,你先做饭,律所有点事情,我先回律所。”
她不等陆衍回话,抓了钱包和车钥匙,踩着室内的拖鞋就跑了下楼。
她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角落里,看到了南北。
这已经是夏天了,南北却裹着件毛毯,她的脸比巴掌还小,苍白又透明,一张脸上只剩下了漆黑的眼珠是分明的。
她看到言喻,木讷的眼里才有了一点点的亮光,眼泪紧接着就落下了。
“言言。”
她抱住了言喻,凸起的小腹隔住了两人,她轻声地说:“言言,帮我离开,好不好?宋清然今天去领结婚证了。”
“什么?跟谁?”
“不是跟我。”
言喻愣怔了半天,觉得有些消化不了南北说的话。
南北神情却很平静,尤其是语气,她仿佛看透了所有,但也正是因为看透了所有,她才走不出来,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这样了解他。
她轻声道:“宋清然这种男人,他将婚姻和爱情分得很开,他根本不在乎婚姻,对他而言,婚姻就只是个形式,婚姻是物质,是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所以,他才会一边嘴上说着爱我,一边和别人结婚。”
南北唇色有些苍白,她轻轻地扯了扯唇角:“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他从来不觉得,他结婚了之后,我的地位会有多尴尬。”
这是一个冷静理性过了头的男人,他的爱也是克制而冷静的,甚至是打了折扣的。
言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明白南北的感受。
或许宋清然认为婚姻只是一个虚构的围城,除了一张纸,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婚姻的意义远远不止于此,婚姻是两个人对余生的郑重承诺,是两个人组建成一个全新的家庭。
宋清然今天能为了利益结合,明天就能为了利益和他的妻子生继承人,未来就会为了利益抛弃南北。
和别人结婚,只是宋清然背叛南北的一个开端。
南北笑了笑,笑容淡得几乎看不到。
“宋清然选择了联姻,他可能不会喜欢联姻的女孩子,但他会选择和他合法的妻子生下一个孩子,然后,他会告诉我,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个孩子,他想要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和我。”
“是不是很可笑?”
言喻抿紧了唇线,抱着南北的手越来越紧。
南北继续道:“我从小就认识他,喜欢他,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我不停追逐的对象,很久很久以前,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腻烦追逐他的身影。”
“后来,他知道我想走,就开始挽留我,我以为那就是追求,因为对象是他,只要他迈出了第一步,我都把余生的路途都设想好了。”“发现怀孕的时候,故意大张旗鼓地离开,只是为了能够让他来追回我,可是,当他真的来追回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只是把我当做了他的所有物,他的禁。脔,因为他不喜欢从小到大一直听话又绕着他转
的女孩,用一样的方法去对待另一个男人。”
南北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她睫毛翕动,深呼吸:“算了,不说了,我感觉我的经历都可以写篇知音体推文了,媲美男朋友跟闺蜜出轨了。”
她情绪隐藏得很快,转眼间,悲伤的表情就在她脸上看不见了。
她轻轻地推了推言喻的肩膀,往后退了点,认真地盯着言喻:“最近一段时间我被宋清然那个畜生关着,什么都接触不到,他收了我的手机,他有没有拿我的手机给你乱发短信?”
言喻想起最近南北不接电话,只回短信的怪异举止,她拧了下眉头,又舒展开,原来是宋清然拿了南北的手机,应付言喻,只是为了让言喻不怀疑南北的人身安全情况。
南北捕捉到言喻的神情,就知道宋清然干过什么事情了。
她深呼吸:“阿喻,宋清然现在没空管我,但再等晚一点,他安排的保镖就会发现我不见了,你能不能,先收留我?”
收留南北当然没问题。
但是……
言喻顿了顿:“宋清然应该会知道这个公寓的,说不定今晚就会找来。”她沉吟了会,提议道:“我们去酒店,用我的身份证开个房……”南北说:“有你的身份证的话,宋清然说不定还是会发现,哪里的酒店不需要身份证?”
正文 第248章
言喻眉心一跳,她想到了陆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如果陆衍愿意帮忙的话……
“我带你们去。”
正想着,一道幽远且深邃的嗓音响起。
言喻和南北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轮廓氤氲在了灯影之下,模糊了边缘。
他双手插着兜,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越走越近,越是能看清他脸上流畅的线条,似是雕塑作品一样完美。
陆衍淡声道:“我带你们去吧,去酒店,不需要身份证。”
还会抹去一切信息。
言喻睫毛翕动了下,对上了陆衍漆黑无光的眸子,她抿了抿唇角,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几人坐上了陆衍的车子,一路无言,南北靠在了言喻的肩膀上,她垂下了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遮掩住她眼底所有的悲伤,言喻也垂着眼,满心满眼只有面前的南北。
她的眸光从南北的脸,一点点地顺着线条延伸的方向,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瘦了太多,单单那一双手,仍旧白皙,却已经不止于纤细,而是那种失去了血色和生命力的苍白和瘦削。
因为南北是心理医生,她很少会有将悲伤情绪彻底外露的时候,她擅于掩藏,掩饰平静,言喻只能从一些细微末节来观察她的状态。
至于陆衍,驾驶座上的他,握紧了方向盘,视线时不时就看着后视镜,紧盯着后面的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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