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名觉出他情绪的一落千丈,明白了刘奇那老狐狸没有多嘴,他配合地微微一怔,带上不屑的笑意,“原来另一个小辈是你。”
方启微微上前一步,怕他转身就要离开,刘奇坐在那儿先行开口招呼,“来了就快坐啊小谢,都把我等饿了。”
方启近乎殷切地望着谢以名,谢以名眼神略过他投向刘奇,“巧了,我也饿。”而后贴着陈烁阳一同进门。陈烁阳悄悄瞥一眼方启,之前隔着电话的理直气壮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虚地笑笑,却遭到后者冷眼相向。
扮猪吃老虎,方启磨了磨后槽牙,他还真是低估这个小保安了。
紫檀木大理石镶面四方桌,早有着旗袍的美人布好菜,从外到内十八道小冷菜,十道煎炒,五道蒸煮,三道羹汤,六六三十六道美食落在四层水晶转盘上。方启坐回皮蛋豆腐盘正对的东家位,只剩东西两个位置,陈烁阳乖乖站着等谢以名先挑。
谢以名径直坐到西边,“方先生能麻烦你移个位置么?我习惯和他相邻而坐了。”
三道视线同时落到他身上,两位震惊一位无言,空气凝固几分。
刘奇用僵硬的笑声打破尴尬,“哈,哈哈,这是带保镖吃饭,又不是带夫人,你要让他坐到东家位难道这顿饭他付钱?”
就算是个瞎子都能觉察出谢以名对方启的针对,分明是要方启难堪,刘奇咽了咽口水,没想谢以名这样小肚鸡肠,因为一块地就对后辈紧抓不放,看来自己绝不能得罪这人。
“我可以替他付啊,”谢以名一派轻松,无视陈烁阳眼里三百六十种拒绝,又逼问方启一句,“可以么方先生?”
方启垂下眼,一言不发地让开。
陈烁阳万般不情愿地坐上去,只觉得烫屁股,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上厕所,上完厕所也不应该见钱眼开,为钱办事也不该意气用事……
“不管怎么样吃饭是重点哈,”刘奇实在受不了这个别扭的氛围,打算蒙头开吃,“不跟你们年轻人客气,我先动筷子了。”
谢以名还没暗爽够就后悔了,这下他和方启变成对面而坐,抬头就得看见那张脸,很影响胃口。
陈烁阳把手里的精致礼袋放到桌边,准备和对面一样埋头开吃,刘奇咽下一口酒糟贝柱,颇为满意地咂咂嘴,瞥见对面的礼袋,“哟,来就来还带礼物的?”
谢以名眼中一亮,差点忘了这茬,他点点下巴示意陈烁阳把东西拿出来。
“特地带过来的好东西,乌鸦龙舌兰。”谢以名说着,目光状似不经意落到方启身上。
守在门口的服务员听到有酒立即从仿古董点缀的百货架中取出四只高脚杯,刘奇兴奋地接过来,“小谢有心了!这酒我还一直没尝过。”
服务员熟练开瓶,依次斟酒,到方启时他伸手挡住杯口,哑声道:“身体不适,跳过我吧。”
“怎么?”谢以名眉头一拧,面露不快乐“这么不给我面子的?”
服务员不知该不该倒,场面僵持。
刘奇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决定埋头吃菜,筷子撞上另一双筷子,抬头一眼,对面的陈烁阳也把嘴巴塞得满满。
方启眼神复杂地凝视着他,谢以名不想多看,移开视线指尖在沿着杯口打了个转,调侃道:“你这道歉不怎么有诚意啊。”
方启心中一震,移开了手,服务员在心底给这位小哥捏了把汗,她是个识货的,这乌鸦龙舌兰烈得很,混职场也是不容易。
屋子里个个心怀小九九,陈烁阳和刘奇两人琢磨着谢以名的话心情复杂,不同的理解达成同一个共识,绝对绝对不要瞎惹商业精英。
好酒斟半杯,服务员要收瓶时方启却按下酒瓶口直接斟满,他举杯起身,眼睛未离开谢以名半分,“那我先干为敬。”
一口接一口浓烈的白酒滚进胃里,大火燎原地烧起来,方启捏紧拳头顶着疼把酒灌进去,放下杯子时喉间溢出一丝血腥味。
他一口饮尽的气势让刘奇看愣了,迟迟才反应过来举起杯子敬谢以名。
谢以名把杯子缓缓推给陈烁阳,眼里含着三月春光, “你帮我喝。”
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撒娇意味,听得陈烁阳牙根一酸。
方启把他微颤的睫羽都看在眼里,体内翻腾出一把尖溜溜的火,灼人疼。
一把年纪听不出怪的刘奇天真问道:“这么好的酒怎么不喝?”
“身体不适。”
“哟?”刘奇放下酒杯前倾身子,“怎么了?”
谢以名的视线转到方启身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扬起嘴角,“胃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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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方启:胃疼心更疼,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你们还笑
第48章
方启垂下眼夹菜,但握住筷子的手太过用力,筷头都在打颤。四双眼看着那筷子在海虾烩蛋里戳了几次都没夹上菜来,刘奇清清嗓子,咧起嘴角救场,“正好小方选的这家菜都养胃,来来来,多吃点。”
谢以名提起尾镶金的仿玉筷,挨着方启的筷子轻巧夹起一只鲜虾送进陈烁阳碗里,眯眼微笑像只猫儿,“你喜欢吃的虾。”
陈烁阳挤出假笑,没有伸筷子,内心颤抖呻吟,哥,我海鲜过敏。
谢以名上唇微翘,“吃啊,等我喂呢?”
刘奇吧唧吧唧的嘴一顿,好像咂摸出一丝不对劲来。
陈烁阳偷偷瞥一眼方启,后者意义不明地盯着他,看得他心头一颤——所以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陈烁阳为自己默哀片刻,豁出去把虾子往嘴里一塞,嚼也不嚼,含糊道,“窝上厕说。”说完急忙忙跑出去找厕所。
刘奇继续吧唧,饮光杯里的酒爽得龇牙咧嘴,“对了,小谢你要贴身保镖干嘛?搞得跟拍电影似的嘿嘿,难道有仇家?”
谢以名眼神示意服务员添酒,冲刘奇笑笑,“防小人。”
只不过一开始没防得住还被小人给忽悠了。
服务员见方启脸色不好,私心给这帅小伙少倒了些。刘奇听完点点头,“是该防,你说生意场上硬碰硬倒也罢,就怕玩阴的,咱就都不是那种人……是吧?”他说到最后试探了一句,想确认谢以名不会因为这块地搞到自己头上。
“咱们”?谢以名眉头一挑,淡淡瞥过一眼不发的方启,笑道:“不一定。”
刘奇的心一凉,哪里还有什么提拔方启的心思,万一盛风要对他出手别说招女婿了,
酸涩作呕感直冲喉头,在胃上刮的刀片直接扎进来,方启手搭在肚子上起身,克制地沉声道:“我去趟洗手间。”离开时脚步都迈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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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烁阳冲进厕所就把虾给吐了,冲了十七八遍嘴才放下心来,舌头还隐隐有些发麻,他苦巴巴地冲镜子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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