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是把他们送到酒店放了行李,你的母亲琳达提出一起用午饭,于是你们找了家餐厅。
吃饭期间说到你的病,你回答说这病对你的生活毫无影响,而且现在已经在接受心理治疗了,威尔森医生对你帮助良多。
母亲又问你工作是否顺利,伊芙琳不安地瞧了你一眼,你猜她还没有告诉父母你辞职的消息,但你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据实说了,母亲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父亲更是皱起了眉头——你暗暗想他额头上的皱纹不是毫无道理。
他们就像听了个冷笑话,感觉内容十分荒谬且根本笑不出来。
大概过了几秒钟,你的母亲打破了僵局:“工作不顺利吗?”
“没有。”
她更迷惑了:“我记得你跟莱斯特的关系很好?是你的同事难以相处吗?”
“也不是。”你说, 一边往嘴里塞了块肉,你原本很饿,但此刻却没什么胃口,“我想去学烹饪,也许今年就会去法国。”你还没问过安塞尔的意见,你猜他多半愿意跟你去欧洲待一阵子。
“可是——”
“够了。”你的父亲忽然说。
于是你的母亲噤了声,低下头吃着她的凯撒沙拉,但她的表情像吞下了一只青蛙,餐桌上沉默了下来。只有顶上的空调在源源不断地递送着冷气。
有一会儿你觉得空调的温度调的太低了些。街边的行人个个大汗淋漓,你却冻得起了鸡皮疙瘩。这很怪,因为你很少感觉冷,你来自俄亥俄,大冬天也只穿一件衬衣加一件厚外套而已。
在这阵沉默中,旁边一桌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于是四个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他们。
那是两个年轻小伙,穿着打扮都很纽约范,其中一个拿着手机给另外一个看,你猜也许是猫咪视频或者是恶作剧,社交网络上有很多这种东西,你有时候也会无法控制地点进去。
两个人贴得很近,太近了。
盯着别人并不礼貌,你们飞快地把目光收了回来,你的父亲又皱了皱眉头——他一天皱眉的次数可能要超过他说的话——然后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你听见了“上帝”和“宽恕”之类的字眼。
你忽然很想夺门而出。
你的父母并不是专程来纽约看你,于是下午你开着车送了他们一程,又把伊芙琳载到了学校门口——她和朋友约好了在校门口见面。
临下车前,她忽然抓住你换档位的手:“别介意哥哥,他们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你点点头。
你猜你笑得很勉强,伊芙琳看表情似乎想再说什么,但她的朋友已经在窗外叫她,她转而在你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打开车门,欢快地跑向了她的朋友。
你看到那个金发的高个女孩子看了看你,然后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伊芙琳回以诧异的神情,你有点怀疑她就是那个在背景音里鬼哭狼嚎的室友,这个想法几乎让你笑了出来。
接着她的朋友冲你挥手,你也冲她们招了招手,两个女孩子一起朝着你的方向开怀大笑。
你疑惑地想你的鼻尖上并没有红色的小球,不知道她们的笑点在哪里。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们就是毫无道理,但两个人明亮的笑容却让你的心脏陡然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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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能统计一下站白月光和安塞尔的人数吗?纯粹出于好奇
PS我不能保证最后理查德会跟谁在一块(没准还有第三第四个人呢doge)但我保证一定是HE~
第36章
安塞尔在洛杉矶待了一周还没回来,你们每天都会视频电话,他告诉你需要和对方进一步洽谈,你知道他在说谎,他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但你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个人都有需要说谎的时候,说出来很难相信,但谎言的确构成了我们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就连确信自己生活在真实之中都是一句谎话。
你告诉自己,他只是多半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或单纯不喜欢纽约的天气,只是没有了他的公寓变得格外难以忍受。
纽约已经进入了六月初,随着一盆盆的大雨,气温逐渐上升到一个令人躁动不安的高度。
威尔森医生的预约你没有再去,他的助理曾打来电话询问,在你说明意向后也表示理解。
你已经不再需要那些心理治疗,也很久没有想起莱斯特和有关于他的一切了。
夜里你独自入睡,摸着安塞尔睡过的枕头,不免有些想念他的温度。
你嗅着他残留的味道睡去,然而梦里,你非但没有见到安塞尔,反而回到了莱斯特家位于近郊的宅邸。
那是一座堪称城堡般的古老建筑。
说来也怪,这座宅子给你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既不是宏大壮丽的外貌,也不是富丽堂皇的装饰,而是那种挥之不去的阴沉的感觉。
屋外明明阳光灿烂绿草如茵,屋内却始终像蒙着一层薄纱,到处灰蒙蒙的。
在梦里,你在一楼的客房内醒来,唤醒你的是一阵若隐若现的琴声。 午睡使你头脑昏沉,你听了好一会,才辨别出琴声是从头顶传来的。
那是一个十分炎热的午后,阳光把一切都晒得泛白。室内的空调却把窗外的炎热隔离开,仿佛夏天不过是你窗外一幅挂画。
这座宅子里,会弹琴的大概也只有莱斯特了吧。
他的手指纤长白净,仿佛象牙雕成的一般,你想象那双手敲击琴键的情景,顿时心痒难耐。
这时你已能不用拐杖行走,只是姿势难免有些别扭。
你循声琴声上了二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和许多扇紧闭的房门,莱斯特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他没有察觉你的存在——地上铺着纹样精美的地毯,厚而软,人踩在上面,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独自坐在钢琴前,脊背挺得很直,双眼低垂,面色平静,指下流淌的旋律流畅优美,琴声却莫名显得忧伤。
那种孤单的感觉似乎无人能够打破。
你扶着墙,迈到半空的脚生生停了下来,转过身去想要离开。却发现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你的背后,高而瘦,站在你身后像一个巨大的阴影。
他的装扮在你看起来有点古板得可笑,大夏天仍然穿着黑色三件套西装,戴着个领结,像从老电影里爬出来似的,厉害的是竟然没有一点要出汗的样子。
你吓了一跳。
他问你:“要我去叫一下少爷吗?”
你摇摇头:“不用了。”
于是他便搀着你一道往楼下去。
走到一半,你忽然问起莱斯特的母亲——你从没在晚餐桌上见到过他父母的身影,而走廊上挂着的画像里有一位与莱斯特十分相像的美人。你暗自猜测他的母亲应该是很早就已经不在了。
管家回答说伊丽莎白夫人很早就生病去世了。
你没再追问,只是为红颜薄命感到惋惜。
到楼梯口时,管家忽然说:“您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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