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玺也纳闷,这小屁孩儿转性了?
他把球往网内一扔,空心入网,回头对着小行骋说:“怎么今天挺乖。”
小行骋一抹鼻子,奶声奶气地:“我妈妈说你吃软不吃硬!”
小宁玺一愣,想了一下,估计是阿姨想让他帮忙带带行骋这个捣蛋猪,所以教行骋怎么能准确无误地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跑。
竟然是阿姨的意思,小宁玺也不计较,轻轻弹了一下小行骋的脑门儿,冷冷道:“一起。”
再后来,就真的经常一起了。
行骋努力学习想考跟他一样的重点高中,想好好儿跟他打一场球,打区赛前追了几百米就为了给他扔一瓶饮料,他不是不知道。
甚至行骋在每一次运动过后,下了球场休息,过于急促的心跳,望着自己发亮的眼,宁玺也都知道。
行骋会耍赖,会扮帅,会搞花样儿在宁玺面前表现,同时侵略性也特别强,保护欲爆棚,不允许旁人欺负宁玺分毫。
连在场上多瞪一眼,多甩一个肘子,都不可以。
那是讨打的。
今儿晚上的事,宁玺想过很多遍,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才忍住没在任眉面前,一堆小男生面前,叹一口气。
任眉搓搓手,特别正经道:“玺哥,那个,就是隔壁桌有超社会的,流氓!来逗我们桌姑娘玩儿……”
宁玺这不怒自威的眼神,唬得一堆大男孩儿一愣一愣的。
宁玺抬眼,大概心里有个谱了,见义勇为保护女生,行,没什么问题。
他还是没忍住抓了个重点,冷着脸问:“哪儿的姑娘?”
旁边一个男生狠拍一下自个儿的大腿,说:“就我们校队那几个,负责平时杂七杂八的事情的那几个女生……”
宁玺手一抬:“行了,了解。”
听任眉说行骋满脸满胳膊的血,宁玺心尖尖儿都跟着抽痛。
宁玺早就不在街道上外边儿打架了,玉林这边夜摊大排档的流言蜚语也听过一些,没想到嚣张成这样。
不过这一次,赔偿是少不了了,校方那边估计也吃力,不知道得摆多少门道。
任眉这边还正在愁,忽然有个男生握着手机朝远处挥手,路边儿停了辆奥迪A6,上面下来司机和一个年轻男人,后座下来一个女孩儿,紧接着,又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对着任眉他们这帮男生一点头,进去了。
任眉一拍手:“嗳,曦雨她爸爸来了,行骋这事儿好说了……”
一大帮子男生,就这么蹲派出所门口,凌晨三点多,个个晕晕乎乎的,守在夜风里,等行骋出来。
估计那先来调戏女生的几个混混,也没想到行骋看着一米八好几了,实际上才刚满十七岁。
名副其实的未成年,打架不吃亏,更何况是收拾这种欠揍的人。
等到凌晨四点,有几个家长来把孩子领走,走之前还去派出所做了记录。
任眉家里人也来了,任眉出来的时候还特小声告诉宁玺:“那个,玺哥,行骋挺好的,伤不重。”
宁玺点点头,哈了口气,嘴唇都发白了:“你先回去吧。”
任眉瞪大了眼:“还有俩小时你就得去上早自习了……”
宁玺眯眼:“两个半。”
任眉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天估计都没多久就开始蒙蒙亮了,宁玺还挺能扛。
两个半小时,还不知道行骋今晚出得来不。
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敢于迟去早自习。
趁着他妈妈去开车的那一会儿,看着被派出所门口路灯照得特好看的宁玺,任眉眨眨眼。
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嘴唇,长得跟画出来的似的,这乖巧又带着冷漠的情绪,他忽然就能明白为什么行骋会喜欢这一口了。
任眉清了清嗓子,决定八卦一次,认真道:“玺哥,行骋他特别喜欢你,他之前为了你还……”
“任眉!走了!”
家里的车停到路边儿,里边当妈的按下车窗喊了一声,任眉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多嘴,别哪天给行骋逮着骂一顿!
任眉迅速蹿上车,对着宁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宁玺有点愣,点点头。
行骋为了他怎么了?
他这还没仔细去想,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喊:“哥!”
宁玺都不敢回头,怕看见弟弟的血。
行骋脸上还贴着纱布,手吊着,笑得一咧嘴,一咧就疼,“嘶”了一声觉得不对劲,我哥怎么在这儿啊?
行骋爸爸阴沉着脸,但也没太生气,拍拍儿子的背,手里还摁着止血的棉签,对着宁玺勉强一笑,打了招呼:“宁玺。”
连忙点点头,宁玺特礼貌:“行叔叔。”
行骋爸爸没明白怎么这都这么晚了宁玺还跑过来,刚刚打架现场也有这孩子?
他把止血的棉签递给行骋,拿出车钥匙把车解了锁,说:“自己按着,你俩聊,我去开车。”
宁玺认认真真地看了行骋一圈儿,从上到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调整好情绪,才慢慢吐出一句:“没事就好。”
小时候小宁玺为了保护弟弟也打过架。
那会儿行骋年纪小,哭鼻子跟拧水龙头开关一样,一边暗示自己别哭别哭,结果一看到他哥的伤口,眼泪汪地一声就出来了。
小宁玺冷冷的,睨他一眼:“傻子。”
等大了,行骋为他打一次架,宁玺冷静着给弟弟上药缠绷带,也忍不住骂一句:“傻子。”
行骋总是特别能耐,说小伤没事。
宁玺伸手摸上去,他就嗷嗷叫,抱着他哥的手臂说痛,得亲一下。
就是那个时候,宁玺开始明显感觉到,行骋的喜欢。
一坐上行骋爸爸的车,宁玺就有些不安。
行骋的爸爸妈妈都对他特别好,这让他觉得他和行骋的感情是一种束缚,压得他有点难受,有点愧疚。
本知道是深渊,还明目张胆地扣着行骋的脚腕,把他往里拖……
他跟行骋的关系,如果按照宁玺的构想,他只希望,是行骋的讨,和他的给。
两不相欠,对彼此都好。
但是今天说实话,最开始一听应与臣讲,是为了个女生,宁玺特别小心眼地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像死过一回。
特别难过。
行骋拉着宁玺坐到了后排,灯关着,两个人各坐了一边儿,都心虚,特默契地别过头去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行骋爸爸看俩小孩儿一路上也不讲话,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拉着行骋先去找了家诊所,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所幸还伤得不严重,都是些皮肉伤。
包扎的时候那酒精一弄上去,行骋掐得自己手心都要肿了,宁玺在一旁站着看,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往伤口上瞟。
行骋爸爸也看不下去,不过儿子大了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承担,叼了根烟出来,说去诊所门口抽一根,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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