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与其说在了解,不如说在镇定自己。
我知道这类人有多么难以被常人接纳,LGBT里的一个字母T,代表着这类少数人群身上所承受的多少误解和非议——正如从前,或者说当下,正加诸G上的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知道贺南曾经走过了多少,才以如今的面貌站在我眼前,我甚至难以想象,他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夜里,是怎样度过的那些自我怀疑和欺骗,抑郁与焦虑。
他曾经轻描淡写地提起过,以戏谑的方式。
我看到网页上充斥的猎奇新闻,无法理解不能接受的言论与偏见,忽然感到一种极深、极深的感同身受。
——如果是他的话,我想,我是可以接受的。
“方烛!”
我转过身,望着站在门口朝我挥手的年轻人,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少年的肩胛在我怀里挣动了一下,我按着他的后脑,轻声说:
“贺南,我都知道了。”
“我接受的。你能……接受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跨性别(Transgender)通常是指一个人在心理上无法认同自己与生俱来的生理性别,相信自己应该属于另一种性别 。这是一种精神医学上的分类定义,通常用来解释与变性或异性装扮癖相关的情况。医学界也经常使用性别焦虑、性别认同障碍或性别认知障碍来解释跨性别者。
跨性别这个词是个集合名词,它并不像LGBT中的LGB一样单指性取向,它涉及到各种与性别角色部分或全部逆转有关的个体、行为以及相关群体。
跨性别同性恋者通常是指心理性别和生理性别不一样。然后只对与心理性别相同的人有爱慕感。
资料引自百度百科。这是贺南的人设背景。
第2章 Chapter 2
Chapter 2
2.
这时候突然一阵引擎声咆哮而过,噪音瞬间没过我的话音,闹得我差点以为是城里那几个二代跟朋友来找乐子,转头一看,就一破二手代步轿跑一个急刹停在我后边,降下的车窗里伸出个脑袋,冲这招手叫唤:“贺南!走了走了!”
贺南站开了一点,应声说来了。
他是跟他学校的同学来玩的,那开车的傻逼儿子没给我犹豫要不要再问一遍的时间,紧跟着嚷嚷开了:“快点快点!我背着我爹把他车开出来的!他要这点回家了我吃不了兜着走!卧槽贴罚单的过来了!”
我转念一想,寻思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表态仓促不妥,不如等他回学校再发简讯仔细说,遂按按他肩,说了声回见。
贺南点点头,转身小跑着过去上了车,我目送车启动,本想目送到前面转弯,结果PUB一个电话打过来,跟我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客人和大堂经理动手打起来了,这还得了,我一听二话不说屁滚尿流地打车就往PUB赶。当晚值班的就那一个经理,打电话的小妹没见过世面还是怎么的啰啰嗦嗦话也说不清楚,我急火攻心只得等到场再说。
结果这茬子破事折腾了一夜,快第二天天亮才好说歹说好言好语地把那伙中年生意人送走,任谁熬这又是要撒泼又是要报警又要喝酒又要劝架的大半夜都要送半条命,我头晕眼花地用手指撑着太阳穴招呼他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往酒吧的沙发里一栽就睡死过去。
我这一睡睡到当天晚上,一脸懵逼地从卡座里起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外面五颜六色的灯已经开始亮起来了,大脑当机,半天才回过神,不由得感叹鬼混伤身,这离23岁生日还遥遥无期,人已经虚得快废了。
我看着手机屏上的时间愣了一会儿,摸过桌上小妹给我放的已经冷透了的白开喝了一口,习惯性地先点开了通讯界面。
——我以前拿手机必先刷物流群,其次工作组,不知什么时候习惯已经改成了如今这样。
界面上横呈着来自贺南的消息:
到了。还挺快的哈。
不理我了?
那我先睡了啊。
晚安。
……
嗨,早。
最后一条来自早上七点半,一般我给他道早安的时间点。
我一手提着水杯一手捏着手机,用掌根蹭了蹭脸颊,放下水杯给他回消息道:妈的昨晚有人闹事,折腾一宿,刚才醒。
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实在对不住啊,本来就想躺一会,结果睡死了,没发信息。
我把手机搁旁边,寻思他这个时候是不是有课呢,要不先叫个外卖吃,消息就回了:
噢噢,出什么事了么……没事,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我这时候心情已经没那么糟了,半开玩笑地说了句酒不都是水兑的么客人非较真我也没办法,然后问他:你怎么老担心我不理你?不是早就说了不会么。
我们刚熟悉起来那阵子他就经常这么说,有时候半真半假的也拿捏不准,我那时候光知道他有点抑郁倾向,可能捎带点社交恐惧什么的,加上觉得有这么个闲来无事瞎撩逗趣解闷的小朋友也挺好的,自然希望他能多信任着我点,心里存着点别样的心思,口头上难免流露出来,就常表示不用担心这些,顺带借撩的名义说几句真心话。
他回我:昨天……你说你都知道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嗯,我看见你身份证了。
那边停了一会儿,我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他无奈轻笑的语气,发来了一句:很多人知道之后就都直接不理我了,所以之前那么问的。
我心里有点怅然,隐隐地心疼他。
然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熬夜后颤抖的手跟他表白了。
最后我补了一句:没事,你要是觉得太快了,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跟他说了我曾经想过的,想要对那个假象中长期关系对象说的话,并不多么天花乱坠,局限于我的语文水平甚至还有些蹩脚,我们认识的时间实在也算不上久,一开始也不见得对对方认真。
我只是知道,他于我,是合适的人。
我愿意接纳他的一切,了解,接纳,尊重他整个人,我理解他的患得患失,因为那曾经也从另一种更轻一点的层面上在我身上出现过。
我们游离于边缘,被主流推向悬崖。
而我,起码还能在悬崖边缘当一棵旁逸斜出的树,紧紧拉住他。
我愿意穷尽余生去理解这个人,我也喜欢他表面上显露出来的个性,从内而外,我在圈里游荡多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我难以确定他是不是这么想的,就像他也同样难以确定我的感觉一样,我只是觉得,时间会证明,我也会证明。
我们能凑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挺少的,白天贺南要上课,他经常说自己放飞自我放飞自我,但很明显他还是很花时间在正业上。
他之前好奇我是干什么的,不读书泡吧成天就知道鬼混,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哎呀,一行有一行的门路,你懂吧?”我跟他说,“做这个行当也有这个行当的生财之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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