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战栗的冷汗,随着聂梁不经意的触摸寒毛耸立。他就像一条雨后水洼里的鱼,随着水分的蒸发日益干枯,曾经多用力扑腾,如今就多气息奄奄。
有别于这个局面是之后某一刻。他感受到了聂梁的气息,身体微微蜷起,可很快,他就感受到有另一个人也来了这个房间。
陌生入侵的危险令他惶惶不安,继而,他听到了这些日子,第一句人说的话:
“梁哥,就是他吗?”
“是。”聂梁的声音非常冷淡,仿佛在说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物,“你来。”
“但现在你做不到了。”沈乔说,“你死,或者带我一起死。你自己选。”
说是选择,他其实无路可走。毕竟如果沈乔真的死了,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聂梁闻言轻笑,他看着沈乔,仿佛真的一切尽在掌握:“如果我告诉你,有第三条路呢?”他说,“阿焓安排好了船。等七点整,我带你一起走。”
片刻的怔忪后,沈乔也轻轻笑了笑,仿佛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
“你关得了我一时,关不了我一辈子。”
他被那个陌生人抵在身下,手脚无力,无从抵抗。
他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在那些隐秘与不隐秘的地方。他知道他要干什么,而这竟然是聂梁授意的。
他察觉到那人越来越暧昧的动作,衬衣被扯开时的冰凉,他仍然感受得到聂梁的存在,可他只是在旁边无动于衷。
聂梁掌控着他,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他一直知道,心中却总有一丝侥幸,以为他不会真的对自己狠心。
可他错了。
那人的手终于伸入了股间,恐惧与屈辱彻底吞没了他,他双唇不断颤抖,沙哑粗嘎的声音不断在喉头流转,狂热的求生欲`望终于击破了所有的顾忌,他终于说出了口:
“聂梁,放过我……”
那人动作一顿。察觉到作用,他歇斯底里地大吼。
“放过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是啊,我关不了你一辈子。”聂梁苦笑,“一直跟我在一起,你从来没想过。”
沈乔原本静静听着,等他说了这句话,眉宇忽然微蹙。
他忽然明白了,他和聂梁间,一直存在一个鸿沟似的误解,挑明,也许对他们来讲都是解脱。
“不。”沉默片刻,沈乔轻声说,“我们以前离相爱,很近很近。”
聂梁一怔。一种难以置信的心绪从心底升腾,恍然间让他意识到,他以为远在天边,毕生不可触及的事物,他并非全然没有机会得到。
“你不会相信。”沈乔直视着他,口气却云淡风轻,“聂梁,我喜欢过你。”
蒙眼的黑布被猝然揭开,适应了光线后,他才看清周围的场景。
这是他的房间。聂梁站在他床边,旁边是另一个青年男子,他低着头,似乎在记着什么:“尺寸量好了,衣服半个月后拿过来。”
他说完便推门离去。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聂梁两个人。
聂梁上前解开绑住他手脚的绳子,伸手量了量他额头的温度,笑了笑:“退烧了。”
他下意识抱着手,这样的语气,跟那五年中并无二致。突如其来的温柔带给他的,是惶恐。
聂梁却也没有太计较他的反应,仍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你发了三天烧,我带你回家休养,阿焓是我的人,刚刚帮你量尺寸,订做新衣服。”他声音明明平静,落在沈乔耳畔却犹如毒蛇吐着信子,丝丝盘旋在心里,“小霖很想你,你要不要过去看他?”
有一瞬间,他真的要相信聂梁现在说的才是真相,可酸痛的身体和手脚的勒痕,提醒着他什么是真相。
他不听话,聂梁便有的是法子整他;可只要他听话,他就能安安稳稳在他的金丝笼里待着,半分苦头也不会吃。
“好。”他说,又低低道,“我都听你的。”
聂梁笑了笑,他抱他下了床,口气温柔地可怕:
“听我的话,我就护你一辈子。”
“谢先生。”
看到谢焓过来,聂家的保镖队长李源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顾勤带着沈家的人过来,一派来势汹汹要抢人,似乎还有要开火的念头。
没有聂先生或者谢先生坐镇,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同顾勤并非没有交情,沈乔和聂梁走得最近那段时间顾勤和他接触次数也很多,一度还很谈得来。但现在显然不是谈交情、或者交情有用的时候。
谢焓摆摆手,李源立刻识趣地退了下去。谢焓取代了他的位置,同顾勤对峙着:“顾先生如果是来救人的,怕是失算了。聂总之前说过,逼急了就玉石俱焚。顾先生现在回去,沈先生还是有生路的。”
李源眉心猛得一蹙,惊愕地看着谢焓。后者面沉似水,脸上寻不出半点破绽。
顾勤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忽然传来汽车的的轰鸣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回荡在两伙人中,无悲无喜:“不放我们进去,我杀了他。”
林间小路上,一辆车停了下来。顾勤和李源看过去,同时大惊失色地叫道:“少爷?!”
第九十三章 :
驾驶座上的老者打开车门,后排座,霍霖用枪抵着另一个年轻人的头,踉跄着下了车,慢慢走到了对峙双方的中间。
方才还气定神闲的谢焓此时神色竟然有些慌乱,他紧紧盯着霍霖仍旧平静甚至冷漠的脸,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倒还镇定些,看着霍霖甚至还冷笑了一声:“霍少爷果然心狠手辣。”
“阿浩!”谢焓喝道,那年轻人立刻住了嘴。他毕竟是老狐狸,片刻的慌乱后便恢复了平静,盯着霍霖道,“这跟之前约定的可不太一样,霍先生。”
“我可不记得我向谢先生承诺了什么,您预判出错,怪不到我头上。”霍霖牵起嘴角,在谢焓面前也没有落了下风,“现在放我们进去,聂梁还可以安安稳稳留在美国,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送您和他们父子俩一起下地狱!”
他话说得抑扬顿挫四平八稳,学院派养出的台词功底在此刻分外具有威慑力。他枪口下的那个年轻人猝然低下头,被铐在背后的手痛苦地攥在了一起。
不论是因为愧疚还是感激,那四年间,他喜欢过他。
如果赵文彦没有回香港,如果他们真的再无交集,也许那丝喜欢会抽芽生长,直到有一天成长为可以坚持过一生的爱情。
可惜那场绑架和之后的种种,无不在他们间划出天堑,那丝喜欢很快也成了风中的飘萍,被骤雨击打得七零八落,从此亘在他们中的只有折磨与怨恨,再也没有一丝美好痕迹。
再到现在,连最开始的扶持也不过是做戏。那他还有什么必要,再留恋聂梁的一分一毫。一码算一码,算清了账,他们就再无瓜葛,从今往后他会彻底摆脱聂梁的阴影,理所当然地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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