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上去,并没有如往日般从他脸上看到笑容,他的脸沉得极为冰冷。
“怎么了?”我问。
他看着我,眸光沉沉。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再问,越发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他却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他并没有去拿筷子,只定定地看着那些菜,“余冉,你做这么一桌子菜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竟然猜到了!
我不敢隐瞒,如实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的脸色越发地冰,最后带着怒火来看我,“继续给秦坊做助理,你不知道他对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他保证了,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我急急解释,代宁泽已经立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为什么这种事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我忘了。”我捏着指头,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他冷笑了起来,“忘了?我对你来说如此无关紧要?”
“不是的!”
我的辩解没能得到他的认可,他转身朝外走。
“代宁泽!”
他停在那里,眉间挂了疲惫,“余冉,如果你叫我是为了告诉我现在去拒绝秦坊,我接受,也会不再计较。如果不是……抱歉,我不想谈。”
“可是……”
他从我的可是里听到了答案,拉门就走。我急着去追他,他早就进了电梯。我连内衣都没穿,脚上还蹬着拖鞋,着实不好出门,只能返回来给他打电话。他却没有接。
那晚,他没有回来。
这是我们重逢后第一次吵架,他的态度让我感觉前途一片灰暗,数次想打电话告诉风哥,我收回之前的决定,不做秦坊的助理了。
可一闭上眼,就会看到秦坊穷困潦倒锒铛入狱的样子,我办不到。
虽然戏是代宁泽投资的,但他不是唯一的投资商,也不是出钱最多的。只是他说服了别的投资商一起参投罢了,代宁泽那儿可以劝服他不要违约金,别的人却办不到。
我又恨秦坊又无奈。
晚上等代宁泽等了大半夜,天亮时才草草睡了一会儿。七点多时,风哥打来了电话,说是今天会去拍摄现场,让我准时过去。
我梳洗了一下走出来,上车时给代宁泽发了条短信,想和他再好好谈谈。他没有回复信息。到达公司时,迎面便见到了乐米儿。
她看到我,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惊讶,“你竟真的回来了。”
乐米儿平日里跟同行都极少打交道,却与我这样一个小助理说话,惊得我下巴都快跌掉了,更忘了告诉她,秦坊拍完这部戏我就走。
秦坊出来,我急迎了过去。他如以前一样,只淡淡地撇了我一眼,墨镜隐住了他的双眼,全身透出的只有酷跟冷。
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即使如此,到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还是再次跟他确认,“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再回来工作的,你能保证不给我带来困扰吗?”
秦坊用鼻子哼了哼,“余冉,你还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有了他这句话,我把心彻底搁在了底下。
因为前头秦坊请了假,再加上这几天闹拒演,他的戏份堆了许多。导演卯足劲要把落下的戏份补回来,而且因为大部份戏要在另一个影视基地完成,一行人浩浩荡荡坐飞机去了另外一座城市。
我一直有给代宁泽留信息,告知我的下落,只是他从来不回。秦坊这次只带了我一个助理,我再一次忙到脚不沾地,便也不再那么揪结。只有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时,才会难过他的冷淡。
后来,秦坊主动要求加快进度,导演巴不得早日完工,更是赶得昏天暗地,好几次,都是在凌晨三四点才收工。而第二天六七点钟又开工了。
这样高强度的劳作把我折磨得够呛,加上心忧着代宁泽,回了酒店也没能好好休息,一个星期后,我发烧了。高烧烧得我头昏眼花,两脚发软,思绪都不清晰了,我在片场晕了过去。
晕倒前,我看到正在走位的秦坊扭身冲过来,脸上挂满了焦急,我顺势倒进了旁边不知名的人怀里。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医院里,面前竟坐着好久不见的代宁泽。
他整个人清瘦了不少,正用担忧的眸子看着我。我一看到他眼泪就止不住了,扑漱漱往下掉,“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我发了那么多信息都不回应。”
代宁泽倾身过来为我抹眼泪,“傻瓜,我能为了这么点事就不要你?工作上出了些问题,我临时回了A市,不过,你的信息我都有看。你昨天没有给我信息,我很担心,打过电话给你,才知道你生病了。”
我拿起手机,果然看到了他的号码拨入过。
揪着的心,又松了下来。
“关于秦坊的事,我已经跟他确认过了,他对我没有兴趣了。”我忙着跟他解释。他阻止了我,“现在还病着,什么都不要想。”
这会儿我才意识到自己疲惫不堪,听话地闭了眼,却握着他的手不肯松,生怕一松开他就飞走了。他的手机在袋子里不停地震动,应该有许多重要的事找他,他一个都没接,最后直接按了关机。
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而代宁泽正好端着清淡的粥朝我走来。他坐在我对面,朝着我微笑,“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心无旁骛的时候。他没让我自己动手,亲自喂到我嘴边。我张嘴,乖乖吃下。直到吃完才敢出声,“代宁泽,我不会做太久的,等到这部戏拍完我就会离开。到时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不会管了。”
“好。”他竟干脆地答应了。
这让我惊讶又欢喜。
不回去了,我们的新居又派上了用场。病好后,代宁泽亲自接我回家,里头添了不少绿色植物,还有一些别的家具。
“这是这几天我让人添的。”他道。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和我一起留下的准备。我走过去抱住他,“代宁泽,谢谢你对我的纵容。”
他轻抚着我的发,没有说什么。
秦坊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再对我表示任何好感,就连我生病也没有打过个电话过来。而后来据知情人说,我晕倒时秦坊并不是朝我跑来,而是去保护差点被砸到的一名女演员。
剧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拿他和那名演员做了不少的文章,他倒一次都没有提起过抗议。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成熟。
不过,他连跟我开玩笑都不会了,每次都把我当隐形人。这,虽然不是最理想的结果,但我愿意接受。
戏拍得很顺利,很快,接近尾声。
我,快要离开了。
庆功会的那晚,我主动走到秦坊面前,敬他酒,“秦坊,好好加油!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为你助威的。”
他的脸色微变,却没说什么,把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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