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胖子看侯岳上了心,抓紧收回手机,贴胸口放进太极服兜里。
侯岳往椅背上一靠,勾唇狡黠一笑,仰头面冲天花板抻了个懒腰,抻一半儿忽然大声喊:“二丫!拿瓶酒!”
耿胖子被吼的耳膜要穿孔,两根白玉食指往耳朵眼里一塞,龇牙咧嘴说:“造孽!你怎么不去唱大戏!”
侯岳抓起自己手机,说:“传过来。”
耿胖子起身往外走,正好迎上开门进来的小二,“来的很快嘛!”说着拿过小二手里的酒走了。
“叮!”
侯岳点开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视频,呼吸慢慢放轻,监控截取时间从凌晨两点开始。海棠苑的监控探头被被夏日枝繁叶茂的海棠树遮掩着,但凡风稍微大点,视频就变得模糊起来。
凌晨两点半之前,小四拎着两个超大的垃圾袋出来扔过一回垃圾,海棠苑送冷鲜食材的货车,送过一趟货,同街的咖啡馆两点打烊,两个服务生接着吻走出后街窄巷,随后再无人出入。
不久后刘五嘴角叼着烟从后门出来,完全迈出后门前,也许是习惯,刘五左右看了看。
侯岳以前从没发现,刘五活的这么警惕。这种行为出自人的自我保护意识,这种意识绝不是一天两天就会形成的。
在他没看见的时间和空间,刘五的生活绝不是一段几个小时的视频就能窥探明了的。
手机被夹在落地支架上,侯岳两手枕在脑后,做了个看上去轻松的姿势来观看这段视频。
刘五出来时2G手机的屏幕就亮着,并不是在电话,更像是看信息,而且一根烟,烟灰积了半根,一条短信也没看完。
随后,半截烟灰连带半截未燃尽的烟被吐出去很远。
样子很愤怒,成功人格分裂。
侯岳嘴角的讥笑,连自己都未察觉。他佩服这样的人,也搞不明白这样的人,人前人后伪装的如此彻底,究竟是为了什么?
路面的水光给这天的窄巷镀了一层荧光,人影变得朦胧好看,柔和了刘五周身的戾气。
侯岳不自觉的伸手描摹了一下靠在墙上的身影,点了一下一直亮着的火星。
细雨落下,靠在墙上的人浑然未觉,侯岳觉得是他手上的烟没被打灭,所以细雨算不得雨。
路面的水光很快起了涟漪,一珠一线,细细绵绵。风自窄巷而过,吹动了海棠树梢,视频模糊的太厉害,等视频再次清晰时,人却不见了。
时间刚过四点,侯岳点了下视频,耿胖子给他截了三个小时,这才两个小时多点,快进至四十分钟后,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刘五换掉工装,再次从后门出来,径直出了窄巷。
侯岳又开始烦躁的掐眉心,“二丫!”
“诶~~来喽!”小二人未到,音先到了。
侯岳坐起身扫了一圈,没人!“二丫!”话刚落,门开了,小二戴着防雾霾口罩,一只手拿着刷子,另一只胳膊上挎着水管。
小二边往下扯口罩边念叨:“着嘛急呀您!差点让水管子给我绊一个狗啃屎。”
侯岳恶心人的话张嘴就来:“门口两侧,一摊一摊的红黄蓝绿还不够你吃的,非得吃狗屎。”
小二干呕几声,一边拍胸口一边指侯岳:“不行!不干了!早晚让得死这儿!”
侯岳咧嘴:“别介!你行行好,换个地死,我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往外兑店,……人齐吗?”
“不齐,要开会?”
“谁不在?”侯岳状似无意的一问,他不知道这会儿刘五在不在,凌晨四点四十走的,现在上午九点半。
小二习惯有事记在手机上,边翻手机边说:“左佑去彩打什么案例去了,五哥请假了,下午才回来。”
“请假,干什么去了?”
“就说有事,请半上午假,其它我没问。”
侯岳没事找事:“请假,事由不说明白了,你就准假?”
小二有点无语,想了想说:“那人家要是跟女朋友约会,我下次是不是还要把人家女朋友身高体重三围一起问了?”
侯岳哑口无言,他从来不是事逼老板,但是这事儿较真的他心知肚明,烦躁一摆手:“起开!”
小二真的往一边闪了一步,但是没走,过了一会儿说:“五哥什么证件都没有,您当时怎么想的,要是……”
侯岳一瞪眼:“没有为什么?他不敢!”
小二很服气自己老板不怕死的个性,这次是真起开了。他以为侯岳疑心小五,走之前又留了句:“其实五哥挺好,各方面都不错,我工作这些年,很少遇见对待工作这么认真的人,而且没什么小动作……”
侯岳心理本来就对此人好坏掺半,最怕有人不明所以的替刘五说话,导致他心理的天平倾斜。小二一句话让他烦不胜烦,随手抄起一卷纸撇向门口。
肥胖的卷纸,扯着半米长的尾巴在空中飘飘欲仙的砸向小二没来得及收走的屁股上。
“啊!!!”
虽然他的预感以及所有的感官都挺废物,但是侯岳还是决定今天留下来,因为凭他废物的预感,总感觉昨天刘五没打电话,是在犹豫什么,对着一条信息看了将近一小时,今晚说不定会按耐不住打过去,或者有人打进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执着至此,就断定刘五的电话有猫腻。
确实有猫腻不是吗?
这个年头,连乞丐都能混上一步智能手机。他刘五虽然没有固定工作,但是工资却不低,不论是张钧的酒吧还是他的酒吧,给出的工资绝对不低,除非这人不想用,或者不敢用。
刘五看着手机上仅有的两条信息“回电”来自不同的号码,他摸兜没找到烟,想起来这几天侯老板感冒,连带他的烟也快跟着忌了。
搓了搓鼻子,狠吸了两下湿润的空气。
电话这次没遵循以往的规矩,第一声响起,那边就迫不及待的接了起来。
“那小孩赶紧处理掉!”对面的人火急火燎的,仿佛口中的人是个捻子已经点燃的炸|药。
刘五摇头笑了半声,戛然而止,他正对二四五洋楼,习惯性望着的窗户,窗帘在窗户里动了动,非常巧妙,非常警觉半秒后不动了。
“哼!怎么处理,你教我。”
“你想死别拉上我,动用真实身份助养一个小孩,你确定你不是想他死?我能查到的,李国栋同样能找到,哦~!提醒你一声,钱九现在在津市。”电话另一端的人,从动怒到威胁再到幸灾乐祸。
刘五冷哼一声,浑不在意的说:“来呀!让他们来找呀!你的人跟了我好几年,搅黄李国栋那么多回,我现在回去,你觉得你能比我好过吗?”
男人强制压住怒火,完全不解的问:“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留那个小孩儿,救他,你保得住他吗?你尽管走,我找人处理……”
刘五突然提高嗓音:“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伍阳,我没记错,你姑娘今年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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