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醉了吧？蔫儿了吧唧的…”谢超看着他。
他们以前常在一起玩，这点酒对于洋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没有，”于洋笑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我上班时间快到了，先走了。”说完拍拍谢超肩膀。
“哎我不是让你换个班吗？”谢超急到，“这才玩一会儿！”
于洋摆摆手，走到蹲在沙发角落发呆的闻瑾身边，弯腰凑到他面前，“我得去便利店了，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再玩一会儿？”
闻瑾本来正呆呆的看着前方的荧幕，突然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便抬起头来，傻傻的看着于洋。
“？”
于洋看了看他面前的几个空酒瓶，“我去！你还一个人喝闷酒？”
闻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好意思的两手捂着嘴笑了，只露出来一双黑亮的眼睛，满眼醉态。
于洋无奈又好笑的看了他一会儿，自然的伸手呼噜了下他毛茸茸的脑袋，“傻子。”
闻瑾还是看着他笑。
他跟同学们招呼了一声，“我还有点事儿，同桌我也带走了啊。”
然后在大家一片“迟到早退”的抱怨声中带着闻瑾离开了。
走出ktv，晚风一吹于洋都有点晕，“还能走吗？”他不放心的看了眼身边的闻瑾。
“嗯。”闻瑾红着脸点头。
于洋看他样子觉得好玩儿，笑道，“到前面来，走一个我看看。”
他边说边放慢了步伐走到闻瑾后面，闻瑾听话的走到前面去，本来步伐还有些虚浮，突然自己字正腔圆的喊了声：“起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敬礼——！”
于洋吃惊的看着他踢正步，竟还走的英姿飒爽，威武挺拔。
单薄的身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在昏黄温暖的路灯下，是后来于洋醉酒后总能梦到的画面。
于洋笑着吹了声口哨，正要再鼓个掌，闻瑾踩到路边的易拉罐摔到了…
“我去！”他赶紧跑过去把闻瑾拉了起来。
“没事吧？”
“唔…”闻瑾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弯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抬起头问道：“我走的好吗？”
于洋真的很想笑，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好，军训时是标兵吧？”
闻瑾动作迟缓的点头，“是。”
于洋眼神温柔，摸着他的脑袋，“真棒，咱们走…”
话还没说完，闻瑾缓缓把脸埋在了他怀。
于洋愣在原地，嘴还没来得及合上。
“我一直想踢给我爸看看…”
“小时候，总踢不好…”
闻瑾放松的靠在于洋身上，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于洋摸着他柔软的发丝， “爸爸在这儿呢，踢的很好。”
真谜啊，这时候了自己还要占闻瑾便宜…但闻瑾笑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朋友之间，嗝…会抱抱吗？”
“会吧。”
“那，那…给个抱抱…”
闻瑾说着，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腰。
“噗…”于洋笑了，“很GAY啊…”却伸出了手。
他叫了辆车，把闻瑾塞到后坐，“师傅，东苑国际小区。”
闻瑾却说，“东苑路口停就行了。”
师傅担忧的看着他们，“别吐车上。”
于洋关上车门笑笑，“没喝那么多。”
果然，到了东苑路口，闻瑾也跟着于洋下车了。
于洋劝他，“你就老实回家睡觉吧。”
闻瑾眼角耷拉着，不知是醉的还是困的，但就是不愿回去，“我就在店里坐坐，我不烦你。”说着伸出双手食指，在嘴边做了个“X”的动作。
于洋拿他是真没办法，凶又凶不起来，也不能像对付谢超那样两脚踹到出租车里直接打包回去。
只好点点头，“我不是那意思，想呆就呆着吧。”
之后闻瑾果然一直很安静，坐在柜台前面的小凳子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后来一个大叔进来，有些惊奇道，“嘿，这谁家小孩儿？怎么坐这儿就睡着了？”
闻瑾不穿校服确实看不出来是个高中生。于洋从收银台后面走出去一看，嘿，还真是。这货歪着头靠在柜台上睡的可安稳了。
于洋冲大叔笑笑，“啊，我弟弟，等我下班儿呢。”
“哦，这样啊。”大叔走到后面的货架上拿了两瓶便宜的红酒，“我看你也年纪不大，不上学了吗？”
于洋扫码，“上，高二，168叔。”
大叔拿出钱包，抽出两张一百的，有些吃惊的看着他，“高二了还打工？”说罢佩服的叹了口气，“啧，有出息！你这孩子将来肯定出息！哎你是几中的？”
于洋麻利儿的给他找了零钱，“一中。”
大叔更吃惊了，“一中啊？！哎呦了不得了不得…”
大叔走后，于洋拿过自己的外套盖在闻瑾身上。
然后又走回收银台后面站着，面无表情的嚼着口香糖。
出息吗？呵，大概吧，杀人犯的儿子。
“闻瑾，醒醒。”
闻瑾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于洋粉色的嘴唇，视线往上，是一双带着淡淡疲惫而不如平时神采飞扬的丹凤眼。
“嗯？”闻瑾一抬头，因为脖子传来的酸痛而忍不住皱了眉。
“我下班了。”
于洋见他醒了，便直起腰往外走去。闻瑾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追了上去，跑了两步才发现腿麻了，直接坐到了地上。
他抬头看看，于洋已经走远了。
换班的人还没来，平时他都会等到跟他换班的人来了才离开，他的外套还在自己身上…他就这么走了，没有要等自己的意思。
直到于洋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闻瑾还愣愣的坐在地上…
于洋早上依然起的很早，给奶奶做早餐。这回奶奶吃的更少了，粥几乎只喝了两口。
“再吃点。”于洋看着她几乎没动的粥完。
“奶奶饱啦…”
“是不是很疼。”明明是个疑问句，他的语气却只有笃定。
奶奶愣住了，只一秒，立马又笑道，“没有…奶奶就是…”
“你明明很疼！”于洋打断了她愤怒的吼道。
奶奶被他吼的拿着碗的手一抖，“洋…”
于洋深吸了口气，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奶奶，咱们去医院行吗？别闹了行吗？”
奶奶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红眼睛，声音哽咽，“化疗太疼啦，奶奶受不了…”
“洋洋，死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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