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救赎_郑小陌说【完结】(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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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惊生忽然听到沉默中有什么尖叫着刺穿空气,猛地击中他的大脑。

  他发觉那是左忱的绝望,而他毫无障碍地理解了这份绝望。

  那是种和他童年中体验过的绝望完全不同的经验,那是种更加无逻辑的,坠落的绝望。

  因为这一回,他也曾拥有过了。

  “不要紧,找不到没关系。”苏惊生说。

  请伸出手,

  趁生命气息逗留。

  如果不曾望见光明,

  我总能够忍受黑暗。

  如果不曾感受温暖,

  我总能够忍受极寒。

  “今天我做饭,我包馄饨,你吃什么馅的?”他努力冲她笑起来,艳丽的面孔有种振聋发聩的美。

  请伸出手,

  趁

  生命气息逗留。

  第40章

  那天过后,左忱没有什么, 苏惊生却发起低烧。

  他的身体状况特殊, 现在又是高中关键时期, 左忱原本担心会出状况, 好在低烧只发了两天。

  苏惊生退烧时恰逢端午节,学校给了半天假, 他中午就回家来了。他没有通知左忱学校早放假,进门时碰上她套衣服要出门, 两人都愣了愣。

  苏惊生歪头打量她, 率先说:“哎, 你这件外套我没见穿过。”

  左忱的脸上现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把长发绾成一个紧紧的结扎在后脑, 对镜子描上口红。

  整理着妆容, 左忱问:“怎么早回来了。”

  苏惊生说:“今天端午, 学校放半天。”

  他低下头,双臂从左忱颈侧穿过搂住她的腰身, 脸颊落在她头顶,两只手搁在她前胸。

  她拿下苏惊生的手扣大衣扣子, 左忱扣几个苏惊生就解几个,来回几次,左忱向上抬眼盯住镜子里的男孩。

  “苏惊生, 别闹。”

  “……”

  “苏惊生。”

  苏惊生的脸还贴在她的头顶,挤出一块很可笑的肉。他有点口齿不清,软软地问:“你要去哪儿啊……”

  左忱说:“出去一趟。”

  苏惊生又问:“不带我呀?”

  左忱说:“你在家好好写作业。”

  苏惊生笑嘻嘻地说:“哦, 模棱两可,你外头是不是养野男人了?”

  左忱:“……”

  她不回答他,苏惊生就皱起鼻子,双眉拧起来,努力把头伸到前面瞪着。

  左忱让苏惊生看笑了,伸手按住他的脸把他推开,说:“我走了。”话落走到玄关,又转头说:“你好好写作业。”

  苏惊生点点头冲她挥手,目送她出门。

  五月下了场雨,外面地是湿的。

  左忱先去了趟公司,没多久又出来。她沿着街走了一阵,穿过人行道,走到间茶室门口,走进去。

  大厅里人很多,谈投资的,吹牛逼的,她在圆桌间穿行,擦身走过所有人的热梦。

  登上木楼梯,左忱转头看了眼楼下,回身推开二楼包厢的门。包厢里亮着一盏小灯,烟雾缭绕在光线之间,左忱一晃神,捕获了几缕恍若隔世。

  地方是一样的地方,茶是一样的茶,可只剩下——

  “老刀。”

  “来啦,坐。”

  刀祖伸手招呼她,象征性地挪了挪地方。左忱点点头在他斜对面坐下,叠起双腿,点了根烟。

  刀祖挑一挑下巴,说:“怎么样儿最近?”

  左忱说:“还行。”

  刀祖说:“有难事儿就说。”

  左忱礼节性地笑了笑没有接话,让她接话的理由已经不在这了。

  刀祖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心情多废话,客套了两句后,他直接问:“叫我出来什么事儿。”

  左忱还是没有回答。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前倾身把烟摁灭在烟灰缸,站起身打开门,面无表情地冲下喊了一句:“这儿。”

  一个人循声影窜上来,牛仔裤红格子衬衫,到颈的头发在脑后扎一个小揪,路过格格栅栏时,倾泻的阳光托起那张脸。他边往上走边挽起衬衫袖子,擦过左忱时腰里别的小摄像机撞了她一下。

  左忱顺着他进屋的动作看过去,对刀祖说:“我没什么事,是他找你问点事。”话落扭头又说:“那我先走了胡执。”

  胡执明显顿了一下。

  左忱明白他的神色,讥诮地挂了下嘴角,说:“不年轻了,家里还有张嘴要养,我现在怕死。”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老刀脸色没什么变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进来的胡执,只说:“坐。”

  左忱放开推着门的手转身下楼,背后木门顺着惯性缓缓合上。她听到胡执的质问声顺着门缝挤出来,带着天性中的懦弱,带着一无所有一般的视死如归。

  坐在回公司的车上,左忱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最终找出胡执的微信。

  陈礼很多年前闲得无聊,用自己的脸做了一套表情包,配上文字,逼迫公司里所有人使用,左忱当然也在所有人里。

  左忱挑了一张她大笑着的脸发了过去。

  那张表情下面配了一行很老年人的字体,写着:友谊天长地久。

  晚上回到家,请的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苏惊生坐在沙发上等她。

  左忱脱鞋先去里屋拿了瓶酒,等出来就就剩小半瓶了。她走到苏惊生身前,探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怎么又有点儿烧。”

  苏惊生抬头说:“就是炎症,不要紧。”

  左忱说:“你不去复个诊看看。”

  苏惊生摇摇头。

  左忱问:“消炎药吃了没有。”

  苏惊生说:“吃了。”

  左忱边问边侧头,翻过他正在看的书,看见封面,她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这种垃圾看了干什么,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苏惊生听语气就知道她开始有点醉了。

  他说:“我觉着毛姆写得挺好玩的。”

  左忱很奇怪地扭了下眉毛,苏惊生赶紧站起身,两手推着她肩膀,推坐到桌子前说:“吃饭吧。”

  两三口喝干净,左忱把酒瓶扔进垃圾桶,坐下吃饭。苏惊生坐在她旁边,两人吃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十几句,他笑了三四回。

  左忱看他笑得欢,说:“好好吃,别呛着。”苏惊生点头。

  点头归点头,笑可是压不住的。

  左忱挑起一边眉,高昂的眉峰斜横在眼上。

  苏惊生的眼笑成两条波光潋滟的河,他用筷子尖虚划了一圈左忱的脸说:“你应该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脸全红了。”他嗤嗤地笑了几声,才接着又说:“左忱,你真不应该饭前喝酒,老阿姨年纪大啦,身体不比从前啊。”

  左忱向上一提袖子,手按在苏惊生的后脑勺上,一把把他按下去。

  “好好吃你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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