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顿时对杨华伟肃然起敬,觉得非常解恨。
“我堂哥镇住了他们,他们不敢再对我使用暴力。”她叹道,“但是,无赖就是无赖,他们居然跑到我公司楼下,拉横幅……我也是少不更事,外婆提醒过我,别让我爸妈知道我在哪里工作,我那时候很得意,500强快消公司的管培生,很难进去的,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爸妈问我工作找好么,我毫无心机告诉他们了,没想到他们会到我公司楼下拉横幅,说我侵占父母财产。”
“靠!老不死的。”赵楷爆了粗口。
“我只能辞职,我丢不起那个人,他们不要脸,我要脸。”她说道,“Jenny,唯一一个还联系的前同事,也是因为当时,她是唯一一个冲出来替我说话的人,那时候她还是个实习生,其他人都明哲保身。”
“后来呢?”他心疼地看着她。
“后来,我堂哥又去教训了他们一番,但是他也知道,这都是马后炮,我堂哥总不能打死他们,我堂哥让我把外婆的房子租掉,让我去到远一点的地方租房子,换工作,让他们找不到我;我辞职以后,去北京住了几个月,本来阿董那段时间每两周的周末就飞到上海来陪我,开解我,后来她怀孕了,学长又接到了外派半年的任务,我这里一团糟,工作也没了,我现在这套房子的房客一时找不到房子,我也不好意思逼得太紧,还住在外婆的房子里,就在我爸妈同一个小区,怎么都不安生,我就干脆去北京住了几个月,回上海后这套房子的房客也搬走了,我就自己住到现在。”
故事快讲完了。
☆、2015年2月28日 下
“我弟要结婚了。”她也是从杨华伟口里知道的,“没房子,他们当然第一个就是想到我这个抢走他们儿子房子的人,平时找不到我,但是他们知道外婆忌日我肯定会去拜祭,也正好我哥去给我爷爷的墓地交管理费,我先去拜祭外婆,他们就等在那里,他们以为我一个人来的,自然是下了狠手打我,其实想想,他们的策略挺正确的,墓地那边,不是清明,压根没什么人,也没什么摄像头,我被打死在那边,搞不好都没人发现,我没结婚没小孩,我爸妈就是第一继承人。”
他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过的侦探小说中的情节全在脑海里反复,紧紧抱住她,心里一阵阵后怕,如果她堂哥没陪她去,他现在可能在满世界找她……
“别说了。”他抱紧她,“不要吓我。”
“我立了遗嘱了,我死了遗产全部捐献,汪涛姐交代的,让我一定立好遗嘱,并且让我爸妈知道。”她说道,“其实我爸妈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法定继承优先于遗嘱继承,所以还是存着打死我就能把房子给我弟弟的心,这几年他们找不到我,一定是恨死我了。”
他摇头:“法盲。”
“老公。”她转头看向他,这一声老公,叫得缠绵悱恻,“最后一次叫你老公,我们分手吧。”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他犯了什么错?
她流下两行眼泪:“有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庭,是我的命,我上辈子一定做错了很多事情,我在外企工作,逼急了,我换工作,换城市,甚至出国都行,可是你不行,你的工作,一辈子都不会换,你还有你的父母,那么好的一对父母,还有你的大家庭,我不能拖累你。”
赵楷总算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她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为什么她有的时候在他们恩爱的高潮过后,总是带着一股绝望的样子,好像是他们最后一次□□一样。
他擦干她的眼泪抱紧她,让她在他怀里找到个舒服的位子:“你的故事说完了,该我讲故事给你听了。”
她抱着他的腰,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让她很有安全感。
“我有个师姐,比我大三届,你也知道,就是比我大六七岁的样子,先告诉你结局,她今年三十七八了,协和神经内科主任医师,未婚,北京五环内有房,80来个平方吧,她买的,父母没出一分钱,可惜她还是住在出租屋内,和她父母一起,她的房子,被她弟弟一家住着。”
她抬头看着他。
“我跟师姐不是很熟悉,我们专业方向不同,但是她的前男友,我的师兄,我跟他很熟,虽然他也不是和我一个方向的,不过我们俩一起踢球,男人嘛,一起踢个球,就很容易成为好朋友。我们学医的,两个极端,一种就是我这样,蹉跎着单身到老大,一种就是读书的时候就定下来,两个医生,一毕业就结婚,见缝插针生孩子,趁着父母还年轻帮带孩子,师兄和师姐就是属于后一种,他俩毕业了,师兄就想结婚了,师兄北京土著,不缺钱不缺房,他也知道师姐家有个弟弟,也不图丈人家补贴什么,就想着赶紧定下来。”
“你师姐的父母狮子大开口。”
“没有。”赵楷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绝对想不到的。”
她好奇地看着他。
“她父母说,刚养大的牛,还没给家里耕地呢,怎么可以直接卖了?”
杨景樱目瞪口呆,这么说自己的女儿……
“据说学姐的父母年幼时务农,所以拿这个打比方,他们说,女儿要是嫁出去了,做父母的怎么好意思再跟女儿女婿开口要钱要东西,但是女儿一天没嫁,就得为家里做贡献,所以他们不准师姐结婚。”
“天哪,你师姐听了这话,还不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赶紧照他们说的把自己卖了啊。”
“这就是你和师姐的本质不同,师姐忍了,师姐给她弟弟在北京付了首付,如果不是不加师姐的名字不让贷款,师姐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在房本上。”
“我的天。”杨景樱被吓到了,“这就是斯德哥尔摩吧。”
“只能这么理解。”赵楷叹气道,“师兄傻眼了,当然是逼着师姐做选择,师姐左右为难,师兄拖了几年,眼见师姐还是执迷不悟,就分手了,现在师兄的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师姐还在被她父母逼着给她侄子买北京的学区房。”
杨景樱沉默着。
“师姐如果当初选择了师兄,师兄现在在安贞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安贞医院,心血管方面第一块牌子,师姐自己是神经内科,都是赚钱的科室,要是两人结婚,房子不用提,师兄家里就有海淀的学区房,你自己想想,这日子会过的多好,他俩校园恋爱,都是初恋,师兄分手的时候,大醉好几天,虽然对他现在的太太不公平,我也要说,师兄心里面,最爱的肯定是师姐。”
她叹气,长长地叹了口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会吗?”他突然问道,“你会给你弟弟买房吗?”
她摇头:“做梦吧。”
“那不就结了。”他笑道,“要是你说,你要给你弟弟买房,要养他,那刚才那一声老公,真的是你最后一次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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