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一口天空和你_肩胛骨【完结】(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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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虽然身在牢笼,可并不认为自己便是囚徒。只要心不被□□,在哪里都是自由之身。”

  这时候敲门声又响起,李彧擦了擦眼睛,笑着开了门。

  程殷站在门口,瞪着眼睛,“等我等得眼睛都红了?”

  “不,”李彧笑了笑,“我准备切洋葱炒肉。”

  程殷走进来,边换鞋边往厨房嗅,“你做饭了?”

  “嗯。”李彧有点不好意思,“我厨艺太拿不出手,菜就做了个凉拌西红柿和红烧茄子。”

  “饭煮好了吗?”

  “煮好了。”

  程殷眼角弯起,把手里的东西晃了晃,“那正好。我们来做这个。”

  李彧跟着程殷有样学样,把菠萝切开刨出果肉,程殷带了两个菠萝来说要做菠萝饭。

  程殷把刨出来的果丁塞到李彧嘴里,“好了。你去玩儿吧,这儿剩下的我来。”

  李彧懵住,“还一点发挥的余地都不给我了?”

  程殷笑得轻快,开始指挥他:“那你把米饭从电饭锅里舀出来,我来炒。”

  李彧依言用一个大碗盛了米饭出来,端着碗站在一边等着程殷。

  油一热,程殷把鸡蛋打进去,等差不多了又放了虾仁、豌豆、胡萝卜。

  香气四溢,程殷还拿手扇了扇,得意地看向李彧,“香吧?”

  李彧眼巴巴地看了眼锅,又看了眼程殷,老老实实说:“我饿得胃都快疼了。”

  程殷顿时手忙脚乱,“把米饭递给我。你下午就只吃了那两个鸡翅吗?我操,我给忘了,油炸食品吃了刺激胃。”

  李彧看他急了,忙说:“我夸张手法呢。你别把碗给砸了。”

  “没事儿。”程殷把菠萝丁和米饭混一起炒了炒就出锅了。“好了。”

  程殷盛出鸡汤,又把两个菠萝放在桌上,色彩鲜艳明快,一看就让人舒服。

  李彧拿出手机拍了张,对程殷笑,“这是我吃过的最年轻的年夜饭了。”

  “不是最简单吗?”程殷指了指自己,“还是说年轻是指我?”

  仔细一琢磨这话,实在叫人面红耳赤。

  不过李彧这时候又恢复了平时的正经做派,欢快地解释道:“这样的色彩,看上去明快动人,我觉得是年轻的生命力的象征。”

  他这么一副微微仰头,眼底一片清澈的样子,无端地让人觉得悲怆。感情太细腻,如李彧,大概很多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地生出悲或喜。

  程殷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你的凉拌西红柿和红烧茄子端出来,让颜色更丰富一点。”

  李彧微窘,“就吃这个吧。那两道菜都快冷了。”

  程殷笑了下,自己去端了出来。

  红烧茄子有点冷了,西红柿本来就是凉拌,只是糖全化了,盘底一层浅红的汁液。

  程殷把西红柿吃完,连汁液也全倒进碗里喝了下去,抬眼看李彧,“甜度掌握得很好,你上次没夸大事实。”

  李彧哈哈大笑,“为什么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

  “太远了就记不得了,记性没那么好。”程殷挑起一边眉毛,“不过像昨晚啵了我一口,今天早上又啵了我一口这种频率很高的事情,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李彧咬着下唇绷起下巴笑得艰难,“你能不能别老提这件事?”

  程殷鼓起半边脸颊,摇摇头,“不能。”

  吃完饭李彧去洗碗。程殷黏在他身后,“李彧,等会儿干嘛?”

  李彧直起脖颈,看了看沾满洗洁精的手,程殷在他身后轻轻一吹。

  李彧笑了下,把手冲干净。“看电影吧。”

  电视上搜出来的老片子,黄昏的色调充斥着整个画面。缓慢的叙事节奏,染着薄雾般的场景。

  看了一个多小时,程殷突然转头看李彧,他闭着眼睛。

  睡着了吗?他凑过头去,李彧却轻轻把他拉住,“嘘。”

  程殷悄声问:“没睡着?”

  “别说话,听这段。”李彧半抬起眼皮,灯光和睫毛的阴影氤氲在眼底。

  程殷老老实实坐好,拉住李彧的手。

  过了半晌,李彧才出声,“刚才那段配乐,叫open the door,是这部电影里我和爸爸最喜欢的配乐。”

  程殷说:“这是我第一次看《末代皇帝》。”

  李彧叹了一声,“以前我每年都要和爸爸一起看一遍。”

  程殷沉默了片刻,用头蹭了蹭他的颈窝,抬手摸摸他的脸,“快到十二点了,我去热杯牛奶吧。喝了过会儿就睡吧。”

  李彧冲他笑一下,“别放蜂蜜了。”

  等程殷端着牛奶过来,李彧却缓缓开了口:“我爸爸是自杀的。”

  程殷屏住气,没敢吭声。

  挂钟咔嚓一声指向零点,窗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李彧猛地一哆嗦。程殷看过去,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他吓了一跳,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肩,“怎么了?”

  李彧眼睛发直,看着前方。他咬着牙,嘴缝里漏出低低的一句:“我不知道枪声混在了烟花的炸响声中还能不能被听出来。”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他害怕听烟花声。

  程殷陡然心沉,一把将他拽到怀里,紧紧搂住。窗外又响了一声,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程殷把李彧的头按到自己怀里,一遍遍抚着他的背。

  李彧闷声说:“烟花那么美,烟花有什么错。”

  连声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一声就引得李彧颤抖一下,程殷的心也在随着李彧的震动上下跳着,心如擂鼓用在这里也应景。不过却是荒原地鼓,震天雷锤。

  外边热热闹闹的,有小孩儿的欢呼声、老人的拍掌声。

  程殷搂紧李彧,小声地在他耳边哄着他,“是烟花的声音。我小时候可爱放烟花了,还有那种小的鞭炮。有次没注意周围,把走过来的邻居大爷给炸着了。那小鞭炮火力挺猛,把大爷屁股那块儿布都给烧没了!我挨我妈一顿好打。”

  李彧埋着头靠着他的锁骨下方,程殷只听见他重重的吸气声。

  程殷叹口气,也不再说话,就静静地搂住他。

  过了好久好久,屋里的空气已经变得很冷了。

  程殷把李彧搂得更紧些,抬头看着墙壁的钟,凌晨一点。他分神想着他是不是没把窗户关严,把李彧冻着了怎么办。

  这时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像极了雪日里鞋子踩着积雪的咯吱声。

  李彧说:“他是怎么搞到枪的?”

  他是怎么一枪崩了自个儿的?李教授谦谦君子,俊秀儒雅,那双手只写世情冷暖。针砭时弊条分缕析得再厉害,那双手也写不出过分讽刺犀利的句子,端正自持得超乎寻常。

  李彧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电视。他问:“李教授怎么能拿得动那枪,扣得动那扳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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