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她时而是两天前难过失落又愤怒的自己,在深吸一口气之后躺到了放满了冷水的浴缸里。
并且她时而又把自己代入到了几个小时前的前总统本人。
可那样之后她又觉得力道一下差了许多,随即便立马把自己的感情能量抽回来,开始回忆自己在对卢卡茨说出那句“那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时所爆发出的,冷冰冰的愤怒。
是的,前总统阁下当然会付出非常巨大的代价。
在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心捧给自己心爱的女孩时,欧洲的文艺圈和时尚圈里却会迅速传出他已经无情地和对方一刀两断了的内部消息。
由于这实在是一件对于当事人伤害非常的事,并且项灵熙既没有在人前把她和卢卡茨之间的这份交情拿来炫耀,又实在不是一个能遭人恨的圈内老油条,因而人们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总是会足够的含糊。
这样一来,事情反而会留给人们许多想象的空间,并在被传递数次之后出现很多种不同的版本。
那就更不用说,一旦项灵熙完成那个系列的最后一幅画,并将它展去伦敦,那么只要是能够通过绘画剖析出画家当时心中所想的人,他们就一定能够在欣赏完这幅画之后给出卢卡茨最不想听到和看到的绘画解读。
只不过,此刻正在绘制着草稿的项灵熙却着实没有想到那么远的地方。
并且她也不会知道整件事所产生的连锁变化究竟会给前总统阁下带去怎样的暴击。
这时候的项灵熙只是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雪山美景,一边将自己的心带回到一个半月之前的采尔马特,让她的海牙之行以及在那之后的42天不断在她的眼前闪现。
她花费了很长时间去构思,当她想到了主画面之下的某个细节时,她又会新起一页纸,把放大了的细节画下来,然后在主画面上对应的部分和这张细节图上都画下一个可以让它们对上的实心或空心的小星星、小月亮、三角形,以及更多能够帮助她来辨认的记号。
她在这间咖啡馆里度过了她的整个上午,甚至是下午。
而直到下午四点,这里的天都开始黑起来的时候,对于这幅画应该怎么画稍稍有了些想法的项灵熙才打算离开这里。
可当她再次招来服务生,表示要结账的时候,对方却是在向她点头后从吧台那里提来了一个很漂亮的花篮。
“您今天的账单已经有一位先生为您结过了,他还特意叮嘱我们别打断您,在您打算离开的时候再把他为您准备的花篮拿给您。哦,对了,这里还有一封他写给您的信。”
晴天霹雳!
咖啡馆服务生给项灵熙带来的这两句话可真的能让项灵熙感到什么叫做晴天霹雳了!
即便她还没有看一眼那封信上署名,她也能知道……除了卢卡茨也没别的什么人能做出这种事了!
项灵熙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她对那位面带微笑的咖啡馆服务生礼貌地说道:“好的谢谢,麻烦你帮我再稍稍提一会儿花篮。”
“当然没问题。”
接受了卢卡茨嘱托的服务生在对待项灵熙的态度上真可谓尽心尽责,在给出这句回答的时候还很像是高级餐厅里的侍者那样对项灵熙点了点头。
可这名不知真正内情的“第三人”却是眼见着项灵熙在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之后背上背包,而后就根本没有从他的手上提走花篮以及那封信,且直接向着出口冲去。
“女士!女士!这只是一篮花而已!我们都检查过了,您别害怕啊!您的男朋友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他说考虑到您背着包手上还提着滑雪装备和画架,所以特意还给您配上了能把花篮挂在包上的挂扣。当然如果您愿意让他和您一起回去镇上,他肯定会愿意帮您提着的。”
“你说什么!他现在还在这里?”
“那位先生说只要您愿意他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会很快出现了。”
项灵熙虽然滑雪滑得不错,跑路起来的速度很是惊人。
但是收了卢卡茨很多小费的咖啡厅服务生却是连件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身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就提着花篮从里面冲了出来。
并且这名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服务生还是个长腿的男生,想要追上背着装备且绝对来不及踩上滑雪板的项灵熙简直太容易了。
当项灵熙被人追上,并且还得到了那样一个让人完全慌了神的提示,她整个人都傻了。从咖啡馆里一路追出来的服务生就这么轻易地把花篮交到了项灵熙的手上,连那封外形完全符合项灵熙审美的信也让给插在了娇艳的鲜花里。
由于这会儿天都已经开始黑了,并且下山的缆车也还有四十多分钟就得结束运营了,来这里滑雪或观景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
可这样的情形就更是让提着花篮站在雪地里的项灵熙觉得很不对劲了。
她不住地向四周张望起来,仿佛一早就发现她进到了那家咖啡馆的前总统阁下很可能会在下一秒就从某个雪堆里突然冒出来。
那样的景象对于项灵熙而言,其效果肯定是和恐怖片一样一样的。
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项灵熙想要在依旧还有着一些旅客的滑雪平台处发现出生在白森林,并且还善于隐藏的前雪鹰特种突击队队长,这样的事根本好不可能。
于是原地转了好多圈却一点端倪也发现不了的项灵熙只得在气急之下,把花篮里的那些花全都分发给这里的路人。
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管分发对象的性别的。
但是当她把白粉色的郁金香交到三名同行的男青年的手上的时候,那三人却是在好笑的面面相觑之后问她看上的到底是哪一个。
乌龙!
大乌龙!
意识到对方到底误会了什么的项灵熙只能在说出了一句“没有”之后连忙跑开。
接着项灵熙就开始把花送给目光可及的女孩子。
但那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原因是她在把鲜花送给了一个身材十分惹火的短发女孩后,对方不仅很高兴地对她说了谢谢,还问自己能不能吻一下她。
没能反应过来的项灵熙点了点头,而后那个比她还高了一些的短发女孩就用手搭着她的后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如果说直到这个时候项灵熙都还没能意识到事情又向着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了的话,那么当那个短发的女孩开始和她做起自我介绍,并还想要跟项灵熙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在项灵熙的认知里,拒绝女人到底还是不能像拒绝男人那样,转头跑就可以了。
但幸好,幸好。在项灵熙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那个短发女孩的女伴从后面追了上来,并很不高兴地向她发起了质问。
眼见着那个短发女孩一脸心慌慌的样子和自己的女伴说出解释,项灵熙很快就缩着脖子跑路了。
但是在成功跑路之后,项灵熙还是会陷入一种说不清的自我怀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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