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小姐,林总叮嘱我,等你出来,送你回去。”
司机见贝雅言脸微红,淡淡葡萄酒的气息,喝葡萄酒也会醉?那需要喝多少。
贝雅言摆手:“不用,我不想回去。”
司机满脸为难:“这……”
“你们是怕我走丢了还是怎么,我不是小孩子,说了不想回去,要回去,我自己会回去。”
“可……”
她喝醉了,万一乱走,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呢。
“可什么可,我不想回那栋房子,那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你明白吗?”说着说着,贝雅言笑出了声,她和司机说这些做什么,“你当然不会明白。”
司机见从里面出来的人:“柏少……”
问好的话,还没有说完,柏琮原就让他打住,不要惊扰面前女人。
身边已经寂静,贝雅言漫无目的地随便朝一个方向离开,却在分叉口的地方,有些反胃地勾下头,吐了起来。
她的胃难受极了,可是比胃难受的是心,贝雅言不明白自己心里的这种难受,是为了什么,她只知道,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间一点一点的啃噬。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男士手帕,耳边响起声音:“醉了就不要乱跑,擦擦。”
贝雅言依旧是弯腰,在刺眼的路灯下,微眯着眼,恰好反光的角度,让她看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谁。
“柏琮原?”她完全是靠声音来辨识一个人,谁说她醉了,当她看清人,瞧,和她辨识的一样,就是柏琮原。
所以,醉的是柏琮原,贝雅言接过他手里的手帕,擦拭了一下嘴,指着他笑:“醉的是你,我可没醉,我和赵璇喝菠萝啤荔枝啤啥的,都能喝好几罐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柏琮原弹了一下贝雅言的额头:“醉酒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醉了,反而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清醒的人。”
“不愿回家?”他轻声问。
贝雅言摇头:“那不是我的家。”
在花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林擎宇和薛子震还在谈事情,他从休息室里出来,就看见,她和尹姿正在说话,之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柏琮原只能顺从她说话:“好好好,那不是你的家,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她惶惑。
“嗯,姑姑今早和我说,凌晨一点多有流星雨,虽然我不是很相信,但是,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说不定是真的。”
柏琮原?林擎宇?贝雅言看见两张脸在自己的面前重叠,分开,又重叠。
“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柏琮原在她面前背着蹲下。
贝雅言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柏琮原见身后没有动静,反头对贝雅言说:“上来啊。”
她摇头,柏琮原轻叹一口气,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对女人,就被无情的拒绝了,贝雅言和别的女人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柏琮原指着她高得吓死人的高跟鞋,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脊:“上来吧,你打算这样穿着一双高跟鞋走三十多分钟,那条路,车子可是开不进去的。”
贝雅言半懂不懂,稀里糊涂中犹豫过后,趴了上去。
上了背,柏琮原才发现,这女人,看上去苗条,实际上是个骨头重得要死的小胖子啊。
她的头靠在他的后颈上,长长的发丝,随着风拂过他的脸,有着淡淡的茶花香,不是洗发水的味道,而是一款女士香烟,叫茶花烟。
这种烟,他只见过一个女人抽过,那就是林擎宇的母亲,他不大的年岁和大他几岁的林擎宇躲在别墅门后看林擎宇的父母吵
得不可开交,摔碎了不少的易碎摆件,吵完架林父甩门而出,林母却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不断抽烟。
柏琮原还记得,烟盒子上有一句动人的话: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也不知道背着的人睡着了没有,半天没有出声,柏琮原突然感觉后颈有了一点滴的凉意,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你抽烟?”他想,自己可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会找了这么个话题问她。
她摇头,幅度有点大,柏琮原好不容易才稳住她。
贝雅言吸了吸鼻子,嘟囔道:“我不抽,赵璇抽。”
“赵璇是谁?”从贝雅言嘴里冒出来的人,一定是她身边熟悉的人,而柏琮原除了认识她那个经纪人季敏,以为她身边就没有朋友了,因为她实在是喜欢独来独往。
“救我的人,把我从东西伯利亚带回中国的人。”
东西伯利亚?她曾经是在那里生活的,那里被誉为宁静的土地,很早以前,几近荒凉的地步,现在也许还好许多。
柏琮原想起林擎宇的公司叫做Baikal,平常贝雅言不愿意和他说什么话,现在难得从她嘴里知道有关她的故事,他还不多问一点,也许和他猜想的一样,林擎宇取的公司名字和那个地方有关:“那里有贝加尔湖。”
贝雅言一听熟悉的事物,咯咯地笑起来:“是啊,那是西伯利亚的蓝眼睛,和我姐姐一样。”
爽朗的笑声,沁入柏琮原的心里:“你姐姐。”
忽然,在他后颈的头,一下歪到他的右肩,温热的气息,对着他的耳垂,悄悄声地说:“我不会告诉你,我姐姐其实是蓝眼睛,和我父亲一样。”
贝雅言是醉意开始上来了,柏琮原只当她胡言乱语,不过,究竟是胡言乱语还是真实情况,他也没有兴趣去追究,不过倒是由小小声转而悲伤却大声的女人比比她说的事情更有趣。
“明明她长得那么像父亲,可我俄罗斯酒鬼老爸啊,偏偏最讨厌她,比讨厌我还讨厌她,总觉得我和姐姐是母亲接客和野男人生的。”
柏琮原停住,脚如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你是不是在说醉话?”
他心里清楚,她醉,但是他宁愿她说是开玩笑的话,而不是醉话,因为酒后容易吐真言,他有些不愿意,她的生存在那样的环境里。
两只耳朵被揪住,柏琮原差点鬼哭狼嚎,这女人,力气可真大。
“你也看不起我母亲是不是,可我最爱她了,如果没有她,我读不了书,姐姐也不能从别人手里赎回来,更没有钱维持家庭基本的生活,你不准看不起她。”
“我没有看不起她,我觉得她很伟大。”柏琮原还是第一次见到耍酒疯的女人,不会喝,学别人做什么。
他想,如果贝雅言真有一个酒鬼父亲,那么她一定很讨厌喝酒,所以才这么容易醉倒。
“真的吗?”
继续追问的贝雅言,让柏琮原怀疑,真的完全醉得无意识了么,怎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罢休了。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全世界的母亲都伟大。”
他给出了一个他自认为能让贝雅言满意的答案,但是,怎么那双钳住耳朵的手还是不肯放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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