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阮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手疼。”
裴钊阳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辛阮如凝脂般的手腕已经红肿了起来。
刚才制住辛阮的时候力气没控制好,把人弄伤了。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迅速站了起来,到冰箱里翻找了片刻,拿出了一包冰冻的汤团,用纸巾包了按在了手腕上。
“还有这里。”辛阮指了指膝盖,控诉着。
裴钊阳飞快地把裤腿卷了起来,果然,膝盖上青了一块。
压着辛阮的时候,他已经尽可能地收着劲儿了,却没想到,辛阮还是娇滴滴地受了伤。
“以后我再弄疼你,你抽我,”他断然道,“我给你去买个□□来,你叫一声,我肯定不动,让你抽。”
辛阮“噗嗤”一声乐了,想想不对,又含着泪花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含嗔带恼,那如点漆般的墨瞳刚刚被泪水浸润过了,仿佛一汪初融的山泉般澄澈婉转,眼波流转间,裴钊阳只觉得体内一阵酥麻传来,身体瞬间可耻地有了反应。
他狼狈地别开了眼去,调匀了一下呼吸,平复着体内的躁动。
“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辛阮的声音轻若蚊蝇,她心里懊恼,为着刚才她不够冷静的口不择言。
仔细想想,裴钊阳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抛开他为她做的那些事情不提,离婚硬把人塞给唐梓恬,别说裴钊阳做不到,就连唐梓恬也会认为受到了侮辱吧。刚才她的念头的确太冲动太孩子气了。
裴钊阳愣了一下,欣喜若狂:“不离婚了?”
辛阮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看这架势,想离也离不了啊。
“以后也都不许提这两个字了,”裴钊阳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辛阮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勉强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以后再说吧。梓恬那里,我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一想到唐梓恬,她的情绪重新低落了起来。
裴钊阳的眼神一黯。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平生头一次尝到了心里没底的滋味。
不能再慢下去了。
唐梓恬就是冒出来的第一个意外,再让辛阮再漫无边际地适应下去,不知道还要横生什么枝节。
这一晚上闹腾得,辛阮浑身上下又酸又痛,回到床上又给唐梓恬发了一条消息,最后问了俞俏俏两个人的情况,得知没什么大碍,这才辗转反侧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十点多的时候,唐梓恬发了两条语音过来,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一条道歉说她昨晚发酒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胡说八道,让她别放在心上。
“裴钊阳的事情你忘了吧,太丢脸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来。”
第二条语音里,她说得很轻描淡写。
辛阮反复听了两遍,心情却半点都没有舒畅起来。
显而易见,唐梓恬并没有释怀。
她迟疑了片刻,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晚上过来吗?
没一会儿唐梓恬就回复过来了:会过来的。
辛阮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
晚餐定在了一家民安路上的私房菜馆,这家私房菜馆菜品精致美味,老板娘也很和气,她们三个人时常在这里聚餐。辛阮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五分钟到,俞俏俏已经在了,坐在位置上朝她招手:“小阮,这里。”
辛阮坐了下来,两个人凑在一起点好了菜,一看,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唐梓恬还没有到。
俞俏俏忍不住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梓恬这么失态过。”
辛阮有口难言,这种事情,唐梓恬自己不说,她怎么能拿来到处宣扬?
俞俏俏记挂这件事情都快一天一夜了,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又拿这两个好友没办法,只好气恨恨地掐了一把她的腰:“瞧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嘴巴比蚌壳还严实,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高跟鞋的“哒哒”声响了起来,唐梓恬来了。
她今天也细心打扮过了,脸上已经没有半点昨晚宿醉的狼狈,看上去神采奕奕:“哎呀我迟到了,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我们部门聚餐,我好不容易准假溜出来一会儿,等会还要过去。”
“什么呀,”俞俏俏不干了,嗲嗲地晃了晃唐梓恬的衣袖,“不许去,咱们先约好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要吃饭要工作,哪像你们,都是一个个天生的小姐命,得老天眷顾,小阮,对吧?”唐梓恬笑着道。
这话里能听出那么几分味道来。
辛阮定定地看着唐梓恬,心头酸涩。
她做不到像唐梓恬那样能说会道地装若无其事,举起杯来道:“对不起,梓恬,俏妹儿,我结婚了没告诉你们,是我不对,先自罚一杯。”
把饮料一饮而尽,耳边便传来了俞俏俏的惊呼声:“我的个老天爷啊,我的耳朵坏掉了吗?真的假的?你结婚了?谁?什么时候?”
唐梓恬没接腔,闷头夹了两筷菜,维持着嘴角的笑容。
“没告诉你们,是我自己的小心思,一来我刚离婚就结婚,觉得挺没脸的,”辛阮自嘲地笑了笑,“二来这段婚姻能持续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说不定明天就又离了,我就索性自欺欺人,能瞒多久是多久。”
俞俏俏心疼地抱了抱她:“谁说的?一定否极泰来,哪能回回都这么倒霉?”
“新婚快乐,”唐梓恬举杯来在辛阮的酒杯上碰了一下,“以后还要靠你老公多多提携,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俞俏俏吃了一惊,狐疑地看了她们俩一眼:“到底是谁啊?”
唐梓恬站了起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裴钊阳,以后你要做节目,请这个大佬多帮帮你,一定一片坦途。好了,我先走一步了,以后再约。”
俞俏俏刚喝了一口饮料,“扑”的一声喷了出来,连连咳嗽,眼睁睁地看着唐梓恬的身影消失在了隔断边。
旋即,她一拍脑门倒在了椅子上,气若游丝地道:“我……明白了……我的金龟婿目标啊……又少了一个了……”
饶是辛阮心事重重,也被她逗得笑了起来:“成天听你嚷嚷钓金龟婿,也没见你有什么行动。”
“你不知道我就是嘴皮子厉害嘛,”俞俏俏也乐了,“不像梓恬,那是行动派的,现在我明白了她昨晚为什么这么失态了。”
辛阮有些尴尬,又有些纳闷:“你怎么知道的?”
俞俏俏叹了一口气,回想着从前的蛛丝马迹分析着:“慈善年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梓恬看裴钊阳的眼神不太一样,那和她以前那种专业素养有差别,太热烈了。这种事情你别太在意了,她和裴钊阳又没谈,你也不是挖了她的墙角,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梓恬这个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太要强好胜,一时接受不了,等她慢慢想通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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