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下去,屁股又要遭殃。虞冬荣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躲开了小玉麟捂在嘴上的手,怒吼道:“你干什么!”
小玉麟以比虞冬荣大了十倍不止的嗓门吼了回来:“干你!”
他们唱戏的,那嗓子亮起来简直声如惊雷。虞少爷的面门前炸了个响雷,头晕眼花地摔回了枕头上。这下完了,他心如死灰地想,炕上这点儿事,整条街怕是都听见了。
小玉麟拼命把他一条大腿往上折,虞冬荣缓过神来,吓得魂飞天外。他力气不及小玉麟,再怎么扑腾最后怕是也逃不掉,只得一面挣扎一面施展口舌功夫,连哄带吓:“我我我……我可告诉你……你这叫一锤子买卖……往后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小玉麟动作一顿,紧接着就咬牙冷笑起来:“反正你都不要我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他神情坚决起来:“我说了,有一日算一日,我天天都要来睡你!”
虞冬荣气道:“那你也不想想,你睡我是为的什么?”他口气软下来:“你要硬来,就是伤了我的心……咱俩也就没有往后了。”
小玉麟静了静,突然扭头在虞冬荣小腿上啃了一大口。放开时眼睛已经红了:“什么往后?我算看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好人!是个混账王八蛋!”
虞冬荣被他一口啃出了血,疼得直抽冷气。哪想到腿上忽然一松。
小玉麟伸手抓住他那玩意儿,粗暴地撸了起来。
虞冬荣本来被吓得缩卵,可小玉麟这样一弄,他身上很快不争气地热了起来——那可是小玉麟啊!就算没那么秀气了,他仍然是满梨园行独一份儿的好看。虞冬荣看着棱角分明的脸,和那双烧红的炭核一样的眼睛,一颗心怦怦乱跳。他吞咽了一下,心想算了吧,反正也不是头一遭了……这事儿不就一回生二回熟么。再说上回,小玉麟有一件事儿没说错,自个儿确实是舒服着了,比不苦哈哈地趴在上头卖力气差。
还省劲儿呢。虞七少爷自暴自弃地想。
他这边闭眼等着挨刀,谁想到小兄弟上一疼。
小玉麟咬牙骑到他身上来了。
他们之间向来都是温柔小心的,彼此谁也没遭过这个洋罪。虞冬荣立刻慌起来:“胡闹!快起来!”
小玉麟根本不听他的,咬牙往下:“反正我就是胡闹了……我……”他说不下去了,两行泪涌了出来。小玉麟抬起胳膊,狠狠地擦了一下。
一辈子的心疼仿佛都在此刻了。虞冬荣眼睛也酸了。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个翻身把小玉麟推开了。
小玉麟愣在一旁,看着虞冬荣把床头的甘油翻出来,兑水化在小杯子里,淋到了自己的两腿间。
瞧见小玉麟呆呆地看着,虞冬荣脸上红红白白的:“行了,就当我给你赔不是了。”见小玉麟仍然毫无反应,虞七少爷有点儿恼了。他坐起来:“算了。你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这大晚上的,瞎折腾个什么劲呢……”
他话音还没落,小玉麟就一个猛子扑了上来。
这一回是清醒着的,感觉和上一回又不一样。虞冬荣搂着小玉麟,感觉自己肩膀上湿漉漉的。他心说我才想哭呢。可很快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光知道死命抬着腰往上凑了。这可真是疯了。
完事儿小玉麟已经不哭了,他挺害羞地抬起虞冬荣的小腿,在伤口上慢慢舔。
虞冬荣懒洋洋地望着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他以为自己会后悔,结果发现心里头平静得不可思议。但是有些话还是得借机会说清楚了:“那宅子你收下,赶明儿挑个好日子,搬过去吧。”
小玉麟本来乖顺地盘膝坐在那儿,脸上红艳艳的。听了这话,面色顿时一白:“我……”
虞冬荣安抚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如今不是小龙套了,总得有个自己的地方。不然梨园的朋友问起来,说你住在我这里,不像话。咱俩之间的事,对外头也不能提,你记住了。”
小玉麟神色暗淡下去:“我知道。那我还能过来么?”
虞冬荣无奈道:”你想来,谁又拦得住你了?”他嘶了一声,把腿从小玉麟怀里抽出来,哀叹道:“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小玉麟咂摸了一会儿,终于品出了话里的意思。他爬到虞冬荣身边儿,低头看着他:“七爷。”
虞冬荣叹了口气,有点儿出神:“往后你想做什么,提早同我讲分明了。不然我老觉得心里过不来……”
“可我说了……”小玉麟分辩道:“你答应的……”
“酒醉的话哪能当真呢?”虞虞冬荣警惕地看着他:“可说好了,这回饶了你。往后再这么一味瞎胡闹,我就跑路去香江,让你再也找不见……唔……”
小玉麟俯下`身,把他吻住了。
第29章
秦梅香在家中歇足了,又开始登台唱戏了。满城都盼着这个呢。他在家歇着也不是白歇,把斟酌了快两年的南曲老本子《桃花扇》排成了皮黄戏。南曲这些年式微,座儿不认了。除了《牡丹亭》这些还能在堂会上时常唱唱以外,别的许多好东西都成了压箱底落灰的玩意儿了。照这个情形下去,都不必等到下一代,再过个十年,只怕就没人知道那些故事了。
让他看着那些美极了的故事一天天被人遗忘,他不忍心。
秦梅香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这着想法并没有得到许多理解。这些年新东西很多,电影,话剧,乃至洋人的歌剧,都颇有声色。娱乐行业不再是传统戏曲一家独大了。虞七少爷之前就劝他灌唱片,如今除了灌唱片,又开始劝他拍电影——把完整的戏用胶片记录下来。
秦梅香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儿不是虞七少爷想的那么容易的。台上唱得累了,可以有人上来给递茶水饮场。可电影他是见过的,完完整整的故事从头到尾,无关的人不能进到场景里来。许多细节也和戏园子的台上完全不同。总而言之,若真心想排,这是个挺大的工程。眼下大冬天的,许多事都不方便,于是就把这事儿往后拖了。
旧戏新排,是个两面都不讨好的事。南曲的艺人,觉得这么干是糟蹋东西;皮黄的艺人,觉得这是新瓶装旧酒。反正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得不到什么支持。
只有杨清菡不以为然。他觉得总归都是戏,怎么唱不是唱呢?唱得好,唱得有人买账,那就是成功的。至于别的,都是无所谓的事。
有了师父的态度,秦梅香的心意就更坚定了。
五福班众人虽然心有疑虑,但大家吃这碗饭,敬业的心还是在的。忐忑地准备了几个月,总算是挑了个日子把这出戏上了。
秦梅香的功夫向来是没话说的。这些年旦角儿戏本来就人气旺,他又歇了这许久,戏迷都盼疯了。是以尽管老戏新唱,仍然有着旺盛的人气。每一场的座儿都是满的。大伙儿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一半儿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水在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