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不要,说:“几块车票钱我还是拿得出的,就是三个孩子要你们照顾了。”
方荷花忙说:“最近他们三个一直是我带的,好得很,你快去快回。”
桂芝走后,方荷花跟苏保国说:“他爹,之前我瞧着桂芝对红梅的事并不上心,怎么突然这么热心了?”
苏保国摇头,“不清楚,毕竟是妯娌,平时没啥事就淡淡的,现在出了事她也想帮帮忙吧。”
桂芝确实想出力,因为她有点心虚,她以为是二婶家的晚霞去计生站告的,她觉得二婶之所以知道红梅怀疑是因为那天她自言自语说“差点露馅”来着。
这两天她内疚得要死,她压根不知道这事其实跟二婶家的人没关系。二婶家的晚霞虽然生红梅的气,但好歹算是一家人,不至于黑心去告。
桂芝一路上换了好几辆车,才拐到永县来,再根据她婆婆的描述找了四个多小时才找到红梅的住处。
陈大妈见有一个人来看红梅,急道:“哎哟,你们这家人怎么对我这么不放心,来一波人又来一波人。”
桂芝不好意思地说:“公婆担心,我来瞅一眼就行。”
红梅见桂芝来了非常吃惊,“桂芝,这段时间田地里活多,明天就是端午节了,你咋还有空来看我?”
桂芝哪敢说自己心虚的事,她还真怕红梅生她的气。
“是爹要来看你,爹被关了一整天才出来,我就说替他来看你。”桂芝笑着说,“见你气色挺好,腊梅也在这儿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腊梅给红梅端来一碗粥,还拿来两个白煮蛋,说:“我姐最近可能吃了,两顿之间还得加个餐。要不是我抢着下厨房,大姑还不让我做来着,她要帮着做呢。”
“大姑?”桂芝好奇。
“陈大妈让我和大姐喊她大姑,要是别人听了以为我俩是她的侄女。”腊梅解释说。
“这样挺好。”桂芝瞧了瞧在院子里洗衣服的陈大妈,小声说,“嫂子,爹妈还怕陈大妈去计生站告呢,担心死了。”
红梅笑了起来,“不会,陈大妈说她两个儿了儿媳都去深圳了,她一个人在家闲得慌,我们在这里住着,她还有伴呢。”
因为桂芝白天找红梅的住处耽误了四个小时,现在想回去也赶不着车了,就得在这里住一晚上。
次日早上天还没亮桂芝就起来了,她得赶车。
没想到这个时候陈大妈就在厨房做早饭,桂芝问她为啥这么早就起来做饭。
陈大妈笑着说:“大侄女不是饿得快吗,她这一早起来就得吃饭呢,怀着孩子可不能挨饿。”
陈大妈亲热地称红梅为大侄女,还这么体贴起早做饭,桂芝觉得这样的人无论如何是做不出去计生站告红梅的事。
桂芝没想到起这么早还赶得上吃陈大妈做的早饭,然后才走。
她回到家,就把陈大妈的事说了,叫公婆放心。
十五天虽说不长,但等着还觉得挺难熬。
这天,邮局的人送来一封信,方荷花高兴地说:“肯定是喜子又来信了!”
方荷花不识字,苏保国下地去了,方荷花就让桂芝念信。
喜子首先问家里好不好,庄稼长得咋样,爹妈身体好不好。之前苏醒给他回过信,告诉喜子说庆子和腊梅订婚的事。
这次喜子就说腊梅是个好姑娘,和三哥很般配之类的话,还说就像大嫂和大哥一样般配。
接着他在信里说他在厂里越来越忙了,以前一天干九个小时,现在一天得干十一个小时,不过有加班费的,估计一个月能挣上三百多块钱,普通工人才一百七八十,他是普通工人的两倍呢。
最后,也是重点,他说厂里有一个姑娘总找他说话,好像挺喜欢他,他也觉得那位姑娘挺好的,就是那位姑娘的家太远了,是四川的。
方荷花着急了,跟桂芝说:“得赶紧回信,叫喜子不要和那个四川姑娘走得太近!”
桂芝尴尬,“妈,我认字还行,写字就……就不太好,我只读到四年级就没读书了,好多字都不太记得怎么写。还是等大哥回来吧,以前都是他回信,这回要是字形不一样,该让喜子担心了,以为家里出了大事。”
方荷花一愣,家里可不是出了大事吗,三个儿子还被关着呢。
“也是,得等老大回来再回信,不能让喜子担心。”
桂芝把信折起来给婆婆,说:“妈,你为啥不让喜子跟四川姑娘走得太近?咱村里有两个七十年代从四川逃荒过来的,她们在这里成家生子,都挺好的呀。”
“四川多远啊,你见村里那两个婶子回过娘家没?以后孩子想见外公外婆都难!喜子才十八岁,又不着急找老婆,他有手艺找老婆不难。”方荷花说着就把信收起来了。
这是小叔子的事,桂芝也不会插手,婆婆都那么说了,她没说什么,下地干活去。
第十五天,苏保国和桂芝各骑一辆自行车去拘留所接苏醒三兄弟。
桂芝见苏福出来时,简直想笑,上前恨恨地说:“你这个没出息的,关个十五天咋还长胖了!”
苏福伸个懒腰,说:“哎呀,关得我都不想出来了,在里面不用干活还有饭吃,多好!”
桂芝推他一把,“走吧,看你这懒样!”
苏醒让庆子载着他爹回去,他要去永县看红梅。
苏保国拦住他说:“桂芝去看过,一切都好得很,她说那个陈大妈叫咱们不要去得太勤,容易让邻居们怀疑。你先回家给喜子回信,然后给棉花施了肥再去。孩子要生,钱也得挣,你要是把棉花田给荒废了,你得还几年的债呀?”
苏醒点了头,心里却在想,他得趁夜里去。夜里没车可坐,他可以骑五个小时的自行车去,到了红梅那里就是夜里十二点,等他看了红梅一眼,再骑回来就是早上五六点。
这样不但不耽误白天干活,去红梅那里也不容易引人注意。
这几天他在拘留所睡够了,熬一个通宵,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因为在拘留所除了接受法律和道德等各方面的教育外,然后就进行室外活动,跑跑步啥的,并没有让他们干活,闲的时候就是睡觉。
回到家,他妈让他给喜子回信。
“妈,干嘛不让喜子跟四川姑娘走得近,喜子喜欢就行呗。”
方荷花垮着脸说:“你在信上写,我坚决不同意他跟四川姑娘在一起,他以后要是在咱这儿本地找一个,就能安心回家干了。要是和四川姑娘在一起,指不定年年要出去,不着家怎么行?孩子以后见外公外婆难,回一趟费钱费力!现在四川也不穷了,人家姑娘的爹妈能让自个儿孩子嫁咱这么远?”
苏保国也不同意让喜子找太远地方的姑娘,说:“就是呢,五队那个叫牛娃的小子不是从外省带来一个姑娘吗,结果人家姑娘的爹妈找到这里来,生拉硬拽把姑娘带走了。哎哟哟,那个牛娃哭得不像话,又去姑娘家跪着求,被姑娘的兄弟给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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