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了一个星期,又有一批桃熟了,他还要去卖。
前前后后卖了六次,总共卖了六千多斤桃,只挣一百多块钱。
方荷花又帮他算账,“这两年你施的肥都有一百多块钱吧,另外还花钱请了帮工,加上买树苗的钱,你都投四五百块钱下去了,才收回一百来块钱!”
苏保国还补上一句,“老大,我都替你愁得慌,明年那一千的承包费你怎么交哦!”
苏醒心里着急,嘴上却说得轻松,“明年每棵树肯定能结出上百个大桃出来,味道还甜滋滋的能卖个好价,哪需为承包费发愁?爹,你跟妈到时候就等着吃甜桃吧,别的事不用你们担心。”
苏醒最近忙着双抢和卖桃,紧接着又卖西瓜,卖完西瓜他又去看红梅了,还带着了四个大西瓜去。
红梅怀着孕不敢多吃,吃了几小块,忽然问:“计生站的人没牵妈养的猪吧?”
“没有,猪养得好着呢,牛也在。”苏醒笑呵呵地说。
“电视呢?”红梅又问。
“呃……电视还……还在。”
苏醒太不会撒谎了,一句就露馅,红梅听他这话就知道电视被抱走了。
苏醒见红梅脸色不好,忙说:“你瞧,今年卖西瓜比去年还多卖了三十多块钱,花生应该也差不了,棉花价说不定今年还能涨呢,电视明年再买。”
至于桃只卖一百多块钱的事他根本不敢跟红梅提,他怕红梅看不到希望心里真的会很难过。
这时腊梅还在开心地啃着西瓜,“姐夫,你种的西瓜好甜,我能吃掉大半个!”
红梅心疼她的电视机呢,听腊梅这么一说,她扭过头来,“你少吃点,可别大半夜的拉肚子。你姐夫带来四个,得留两个给陈大妈吃。”
腊梅边啃边说:“要叫大姑,不能说‘陈大妈’。”
“这里又没外人,当你姐夫的面我才这么说嘛。”
“你不是说,任何时间都要保持警惕吗?”腊梅认真脸。
红梅哭笑不得,看着苏醒说:“腊梅还跟小孩子似的,也不知嫁给庆子后能不能懂事些。”
“我怎么不懂事啦,以前你不是接了个收鸡蛋的活吗,二姐出嫁后,妈说她接着干,其实大多时候都是我记账点数的,我都会做买卖了,还说我不懂事。哼,怎样才叫懂事啊?”
苏醒笑道:“这段时间你照顾好你姐,哄你姐开心,就是懂事了。”
“我姐可好哄了,我随便编个故事,她都笑半天,哈哈。”腊梅得意地说。
红梅还真被她那小样逗乐了,说:“幸好我还有这么一个小妹陪着我,否则天天呆在这个院子里不能出门,我真得憋坏。”
第二天,红梅让陈大妈进屋搬两个大西瓜去吃。
陈大妈好奇,“你们姐俩都没出过门,哪来的西瓜?”
红梅红着脸呵呵笑着。
陈大妈见红梅只笑不说话,大概也猜出来了。
腊梅在旁边笑着直言道:“我姐夫晚上偷偷送来的。”
“嗯哼,要是被人撞见,还以为我侄女跟哪个野男人在我这里幽会呢!”
“噗嗤!”红梅和腊梅同时笑喷。
她们正说着话呢,突然听见“轰隆!”一声,紧接着白光一闪。
陈大妈身子一惊,说:“打雷了,等会儿应该就要下雨,我才刚把衣服晾晒起来,得赶紧去收进来。”
陈大妈才刚跑出门,大雨滴就纷纷往下掉,等她把衣服收完,已经变成倾盆大雨了。
不仅永县下得大,整个省都被雨浇灌。
才过两天,苏家河的水位就与岸持平了,以前的过河石早冲没了。
幸好红梅以前进货时进的水桶够多,还没卖完,趁井水还能喝,苏醒打了十几桶水拎到楼上去存放着。
要命的是,田里积水过多,晚稻秧苗和棉花苗被水淹久了容易烂根,这几天好多人都冒着暴雨给田里排水。
才排了一些,雨下那么大,一会又积了满田的水,一个星期后,水根本无处排,因为任何地方都是水。
这下大家全慌了,感觉这是要发大洪水呀!
再过一个星期,一大片一大片的棉花田被淹得根本看不见苗了。不要说棉花苗了,离苏家河较近的八队和九队有不少人家的房子里都灌满了水。
之前电视新闻里说这是多少年都未遇的一场特大洪水,当时大家还不信,说哪年夏天不要下一场大雨,平常得很。
没想到才过一个星期,洪水都进屋了,现在电早停了,也不知新闻里会报道什么。
大家这个时候哪有心情想着电视里的新闻,都在忙着把早稻打的谷子搬高些,如果一大家子的口粮发霉了,那就等着挨饿了。
这个时候,家里有楼房的人家就没那么慌,把粮食及家具用品等全搬楼上去,一家子也住楼上。
苏家楼上也有三间,中间放各类桌椅杂物和粮食,方荷花和桂芝以及孩子们住楼上东屋,苏醒几弟三个和他们的爹总共四人住楼上西屋。
水位已经有四十厘米深了,苏家连柴火都搬楼上去了,一大家子在楼上吃喝拉撒,都没法下楼。
那些没有楼房的人家,想住屋顶都不行,因为土房的屋顶不是平的。很多人就想借有楼房的屋顶住。
二婶和三婶两家大人肩扛小孩一起住到了苏家二楼的屋顶,当然还得在屋顶搭雨棚,因为雨还一直滴滴嗒嗒没停呢。
永县陈大妈的家地势高,一楼刚刚有点湿脚,她们就都搬二楼睡去了。
这个时候,红梅也为家里的庄稼着急呢,可洪水这么大,苏醒也没办法来给她报信。
第八十九章
大家在楼上或屋顶上住了一个星期, 有些熬不住了。
站得高看得远,见田地已成一片汪洋, 好多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方荷花还只是流眼泪,桂芝站在楼上那是哇哇大哭。
她边哭边嚎:“老天爷呀,你咋这么害人哩,那晚稻插下去没多久就长得绿油油的, 我天天薅草啊!还有那么些棉花苗,有些都结桃了, 剪技拖肥锄草,哪样不是累死累活地干,这样下去那是要一棵都不剩啊!……”
苏福在那儿急得抓头,“别嚎了别嚎了, 嚎这老天爷就能不下雨?要你这么说,还有那么多花生呢, 还有菜地呢, 都不用活了!”
“我伤心不行啊, 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嚎不嚎?”
他们小两口在那儿又哭又吵的,方荷花听了更是心乱, 眼泪连串地往下掉。
苏醒见了忙说:“妈,你别难过, 至少咱家有楼房住。你看咱村里多少人家不是借别人家的屋顶住就是早早跑到亲戚家去了,咱家至少守住了口粮也不用颠簸不是?”
方荷花抹把泪说:“你说红梅那儿住的是楼房,也不知楼房够不够高,说不定永县洪水更大呢。”
“不会, 永县地势比咱们桥县地势高,而且咱们离河太近,红梅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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