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你没有钱,她们不会算计到你这方面,八成是因为你是个医生,为了将来有一天能用得上,现在就开始巴结结交——千万别忘了,那个葛家是靠什么发家的。”
“巴结结交——我?”葛晴奇怪地看着葛天籁,不敢相信地问:“一个小小的住院医生?”
“何必小瞧自己,未来你肯定会成为外科一把名刀,这一点我能看出来,他们当然也能看出来,现在就铺好路,拿掉一个想要沾光的所谓伴娘表妹,邀请你,为未来的‘万一’做准备,这是商人本能,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葛晴天性孤僻,面冷心冷,万事不关心,但唯独对葛天籁是个例外,她眼睛盯着他,心里快速地分析着从刚刚那些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有些担心地对他说道:“你跟你叔叔婶婶不和吗?”
他听见“叔叔婶婶”几个字,刚刚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阴暗,里面的恶意在他身上前所未见,以至于葛晴吃了一惊,他低低地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这你也看出来了?”
葛晴心想傻子都看得出来吧,对他点了点头。
“不和睦很正常,我从小就不喜欢我叔叔婶婶,这有什么奇怪?我爸天真地以为从一个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这种观念真的很离谱,不过是生理学上的一个偶然事件罢了——我从不认什么叔叔婶婶那一套。”
葛晴心中大不以为然,她想到了妹妹葛婷,亲人就是亲人,老天爷如果没有给自己安排一个妹妹,陪伴自己长大,那估计自己早就觉得活着没意思死透透的了吧?
但她并没有张口反驳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让他说下去。
葛天籁难得谈兴正浓,果然接着说道:“——我爸还很相信家大业大族人家规那一套,现在半身不遂,好像也没看开这点儿事儿,说起来,有些男性为了繁衍为了基因传续,所以对家族,对生不生男孩儿特别看重,以为同一个姓就是自己的后代,就是一家人,多落后,多愚昧?要我说,与我们同一个姓的那些所谓的葛家人,除了你以外,就没一个好人。”
葛晴见他突然提起自己,汗颜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不姓葛,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十六岁的时候在外面跟人胡搞,生下来我,我跟的我外婆姓。”
葛天籁微微惊讶,这还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的身世,他跟她交往多年,多少猜出来一点儿她的出身,但是看她现在能用如此坦然的态度,说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姓甚名谁的缘由,证明现在的她跟以前相比,已经自信多了——
我就是我,妈妈是只狗也好,爸爸是头猪也好,从小的时候挣扎在泥潭中仿佛一只卑微的草鸡也好,时至今日,我都已爬出来了,涅槃重生,变成一只高飞在天的凤凰,没有任何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再将我拉回那个恶臭的泥潭!
“你外婆做的不错。”他对见过几面的那位老人印象深刻,说了一句中肯的评价。
葛晴笑了一下,不想在这个时候,插/入自家的话题,重逢以来,他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而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始终对自己守口如瓶,难得今天他肯口风略松,多少谈论一些内心的想法,她想多听听。
“然后呢?”葛晴问。
“什么然后?”
“你不跟你叔叔婶婶联系了?她们一家人,包括你的三个堂妹,还有新生的小堂弟,你都不来往?”
葛天籁听见“小堂弟”三个字,嘴角微咧,像是在笑,但是笑容几近残忍,带着一种断头台下看客似的冷血,耳中听见他说道:“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笑话?”
他说这话的声音如此冷酷,葛晴禁不住鼓起一些鸡皮疙瘩,有些不安地看着他,问道:“什么笑话?”
“我叔叔——实际上一个儿子都没有。”她看见他笑着说道。
☆、姐姐
30
葛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亲生的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自从秦欢住进医院以来, 如此大富之家,几乎自然而然成了医院里的茶余谈资, 就连葛晴都听说了葛文瀚在外面包养了几房太太,并且私生子成群的传闻。
可葛天籁竟然说他叔叔没有亲生儿子?
葛晴心中将信将疑,她知道葛天籁尊性高傲, 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泼亲叔叔的污水, 他若说那些儿子没有亲生的,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是别人的。”他解释得很直白。
“别人的?全部吗?”葛晴惊讶地问。
他点了点头, 在椅子上转了个身,伸手电脑上点了几下,葛晴看见几页纸跳了出来,她凑过去, 只见一组基因比对表格显示在屏幕上,而最下面几个字赫然是鉴定机构出具的红色鉴定结果,大红的颜色看上去极为刺眼:
确认无血缘关系!
她扭过头看着葛天籁, 问道:“是你让人做的?”
他并没有回答,按动鼠标, 同时打开五份文件,这五份文件中的一组比对数据完全一样, 可以认定取样人是他叔叔葛文瀚,而比对的对象数据则不尽相同,八成是来自于不同的孩子, 葛晴越看越是惊讶,对他说道:“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你计划很久了吗?”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是计划很久了,怎么了?”
“你怎么拿到他们的基因载体的?”她好奇地问。
葛天籁显然不想对她详细解释,顾左右而言他地答:“这样那样拿到的。”
“为什么要弄这个呢?”她眼睛盯着他,想到在医院特护病房所见到的他叔叔一家人,葛文瀚秃顶肥胖,派头虽然大得很,但外表看去不过就是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罢了,给人印象并不如何深刻,但是说也奇怪,那位躺在床上,生了孩子之后身体还在恢复当中的他婶婶秦欢,虽然说话斯斯文文地,一双眼睛也仿佛小鹿一般柔弱善良,加之产后虚弱,脸色苍白,看上去无害至极,但她给葛晴的印象反而要深得多。
直觉告诉她,如果葛天籁要跟他叔叔一家为敌的话,那位婶婶会是一位非常难对付的人物。
葛天籁回答的时候,声音很低,也很平淡,“害人。”他言简意赅地说。
葛晴被这么直白的话险些吓了一跳,不由得问:“害谁?”
他不回答,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受伤的右臂,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一双俊美的眼睛里恨恨的神情一闪而过,显然他在极力地掩饰此刻内心的想法,但看在葛晴的眼睛里,却立即全都明白了。
“是你叔叔吗??”葛晴看着他,目光停在他的右臂上,脑子里灵光一闪,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突然间仿佛豁开了一个口子一般,她猛地起身,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莫非——撞车的那件事是他主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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