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也来吗?”葛晴问道。
“是啊,他七点下班,换衣服去了。”
“那他自己掏钱吃饭,我没有带他那份儿。”葛晴说道。
张静脸上立即变了颜色,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和男朋友揩这个小老乡的油有何不妥,但是小老乡不肯乖乖被揩油,她立即就不爽了,面子挂不住,生气地问道:“咋回事?你请客还差一个人的饭钱啊?”
“差啊,我身上就剩一百块钱了,你男朋友要是跟着去,我钱能够吗?”
“你咋就剩了一百块了呢?你不是刚发工资吗?”
“给我妹妹邮过去了。”葛晴答道。
武哥一旁看着,见木木的葛晴,在提到妹妹两个字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地又翘了一下,所以——她是有一个特别喜欢,又特别疼惜的妹妹了?
“全给葛婷了?你自己没留点儿啊?”张静问完了这句话,又想起一件事,说道:“不对,我那三百块呢?咱俩当初可是说好的,你第一个月工资,我提成百分之二十,你想赖账啊?”
“我自己不花钱,留点儿干什么?你的钱,我是答应了给你,可没答应现在给你啊?”葛晴理所当然地答道。
☆、5
张静张口结舌地看着葛晴,气得脸通红,偏偏对面的葛晴跟个机器人一样,就算自己气疯了想要咬她一口,也大有无处下嘴的感觉,她在社会上历练得刁钻无比,不想遇到了葛晴这样油盐不进的,不由得回想起从小到大跟葛晴同校,几乎从来没听她说过话,也从未见她笑过,古怪得远近闻名。
现在看起来,这女娃子确实怪胎一个,又臭又硬的脾气,跟厕所的石板似的。
张静想要耍性子干脆不吃了,可是偏偏这时候,自己的男朋友赵志军竟然走过来了,她嘴边的话咽了进去,本来觉得有个小老乡请客,在男朋友面前是个特有面子的事情,没成想遇到葛晴这样的奇葩,搞得不上不下的,她脸色难看至极,抬起手僵硬地冲着男朋友用力招了招。
赵志军跑过来,跟张静打了招呼,然后看着武哥和葛晴,对葛晴一抬下巴,问张静道:“这就是你那个小老乡?”
张静嗯了一声,脸上讪讪的,本该介绍两个人认识,这会儿也没心情了,心想不管怎么样,花光这个葛晴的一百块钱,她的工作终究是自己给介绍的,蹭她一顿绝对理所当然。
“长得挺漂亮,有没有对象啊?”这个赵志军问道。
一行人已经向着大排档一条街走过去了,葛晴双手插在黑色的夹克里,既不回头,也不回答,跟没听见一样。
“人家心气儿高着呢,你别瞎介绍,你没看看,连武哥都来吃她的饭了——我老乡不是一般人呢!”张静挽着赵志军的胳膊,对着一旁的武哥笑着说道。
武哥没说话,他走在葛晴旁边,见葛晴就那么听着这些带刺儿的话,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自己出来闯荡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越是看着她,越是品出她的稀奇来。
大排档虽然地处繁华市中心,但是躲藏在摩天大楼后面的一片老破旧小区里面,几条马路边上,放的全是遮阳伞和塑料凳子,一进了胡同,大排档里面拉客的就全都出来了,卖力吆喝客人进自家的店面。
“去哪家?”武哥问葛晴。
葛晴走着,进了店牌上写着六合记的烧烤店。
四个人落座,忙得满头大汗的服务生丢下一张菜单,转身就走了。张静看见餐单,连忙伸手说道:“给我,我来点。”
武哥拿起餐单,说道:“那怎么行,谁请客谁点,这点儿规矩你总该懂吧?”
张静脸红了,不高兴地说道:“葛晴点的我不爱吃怎么办?”
武哥还没等说话,葛晴已经伸手接过餐单,看着上面的菜品,琢磨了一会儿,头也不抬地问道:“我没点过菜,通常都怎么点呢?”
这女孩儿真是个极品啊,武哥看着她,心里越来越喜欢,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通常一个人头一个菜,加个汤,一两个凉菜,两个小吃,也就差不多了,我开车来的,不喝酒。”
“这样啊——这四个菜有什么讲究吗?”葛晴依然头都没抬地问。
“越贵越好呗!”张静大声答,跟赵志军俩人笑了起来。
武哥瞅了一眼张静,如果还在昨天,他甚至不会觉得张静的表现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出来玩,大家都这样,不管是年轻的小伙子,还是小姑娘,一言一语都跟张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可是这会儿有葛晴比着,武哥不知道怎么地,看张静哪儿哪儿不顺眼,嘴上说了句:“吃顿饭,这么高兴?”
这是一句损人的话,可是损人损得十分有技巧,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张静不自觉地收了笑容,觉出了没趣,扁了扁嘴,不说话了。
“两荤两素就行了,这里的荤菜也不超过四十块,你——”武哥开口指点。
葛晴却没有听完,已经说道:“两荤两素加一个汤两个凉菜两个小吃还有主食,全点最便宜的,也超过一百块了,超出的部分,赵志军你自己出钱。”说完这句话,她捏着铅笔,在餐单上刷刷地画圈儿点餐,然后大声叫服务员过来领单。
算账点餐一气呵成,不见任何缩手缩脚的局促,座中三人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能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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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天籁擅长两件事:学习,沉默。
家大业大族人众多的葛家,学业优异、沉默寡言的他,是整个家族的中心。
他跟父亲两个人住在市中心的大楼顶跃里,这是为了方便给葛天籁私人授课的老师们登门拜访而特意购买的住宅。葛天籁今年十五岁,从五岁起,他对各门知识的求知欲让他的父亲注意到了他的天分,那之后起,葛文浩陆续给他请了各种老师,只要葛天籁想学,葛文浩一定会竭尽所能满足孩子。在这方面,他们是非常模范的父子。
近一个月葛天籁沉迷上的学科是宗教学,登门拜访给他授课的是百年学府中文大学哲学系的才子薛兵尘博士。
当天上课的内容集中在基督教的起源与推广。
因为葛家当天有家族聚会,上课地点临时从书房改到了葛天籁的卧室,薛兵尘给他上课月余,还是第一次到葛天籁的房间,见室内一色雪白,纤尘不染,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五岁少年生活起居的地方,反而像是医院的高级病房。
房间中唯二的别样的颜色,除了床头柜上那一堆高高的参考书,就是在墙壁上方,挂着的金色耶稣像。
薛兵尘问道:“你在床头挂了这个?是已经信了吗?”
葛天籁摇头,他长得极为俊美,眉目之间聪颖得近乎犀利,虽然年仅十五,但他超群的求知能力,使他在博学多识的薛博士眼里,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那挂这个干什么?”
“挺好玩的。”他简单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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