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现在他成功了,她不高兴了,他能怎么办?隔着屏幕过来把她哄一顿?还是打一顿?
两个他都做不到吧?
孟田宇坐在镜头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们俩做过最亲密的事,但是却是世界上心灵距离最遥远的两个人,没有话可讲,他们俩甚至都不会寒暄,似乎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他们俩已经做过之后,再问对方你今天学习累吗、你今天晚上打算吃什么这样的话,是件很滑稽很无聊的事。
葛婷气呼呼地任凭他看,偏不看他,心不在焉地在电脑上胡乱点着,平时一个小时混混也就过去了,可是今天的一个小时却十分难熬,她越点鼠标越是心浮气躁,实在坐不下去了,看了一眼镜头,却见对面的他竟然没有看着自己,正在低头忙着,她有些生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心中隐隐约约地有个念头,暗想自己每个周末之所以会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陪着他,不过是因为他想见自己,可是自己明明坐在这里的时候,这个孟田宇的眼睛偏偏又看着别处,那两个人在这里胡扯什么?
浪费彼此的时间好玩吗?
不喜欢看我,那就彼此别过,各生欢喜不是更好?
她气冲冲地问他你在干什么?
孟田宇立即抬起头来,脸上神情有些惊讶,显然很意外她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讲话,他眼睛盯着她,慢慢抬起胳膊,让她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书,对她说道:“看书,明天有个QUIZ。”
她最近跟他聊天,总能听见他说QUIZ,已经知道了这就是欧美国家的随堂小考,现在英国也是周日了吧?明天既然有小考,今天就好好休息,不是更好吗?
何必一边跟自己视频,一边看书?浪费彼此宝贵的学习时间?
“那我走了?”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
孟田宇听了这话,立即从书上抬起眼睛,奇怪地问:“为什么?”
“你不是看书吗?”她说道,那你就接着看书好了,别看我了,“我也想回去看书了。”
“坐下。”他说道,很简单的两个字,语气也并不如何严厉,甚至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葛婷还是坐下了,很是听话,她跟他对话多了,渐渐能分辨出来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发作,什么时候最好别逆了他的性子,乖乖地听话。
现在就是最好乖乖听话的时候。
“下个月我会再给你转一些钱过去,你去买一个好一点儿的智能手机吧?”镜头那边儿的他沉默了半天,突然说道。
葛婷奇怪地盯着他,“什么?”她跟他在一起,确实是为了钱,但是除了读书必须的那些,她从不曾多要过他一分一毛,不是她不需要,而是她不想让自己更瞧不起自己。
读书交学费生活费,拿了他的钱,那是无可奈何;但是拿了他的钱,大肆地买化妆品买衣服鞋子包包,那是无耻下贱。
无可奈何已经够让她觉得自己无耻下贱的了,如果无耻下贱再无耻下贱,她还是她吗?
人的堕落,最难过的其实是自己这一关。
“买一个好一点儿智能手机,藏起来不要让老师发现,这样我们俩视频,就不用再到网吧里了,你弄个随身WIFI,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可以跟我视频。”
葛婷脸腾地通红,虽然他什么暗示的话都没有讲,但是她就是知道孟田宇是在抱怨网吧人多不方便,可是大费周章地又是买手机,又是随身WIFI的,让自己在没人的地方跟他聊天,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还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脑海中不能克制地想到了那天在南湖的湖边,他对自己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很多痛苦的回忆涌上来,时隔几个月,每次那些痛苦的回忆占据脑海的时候,就是她的脸色看起来最轻松的时候,孟田宇也好,姐姐也好,这个世界也好,都看不到她为了活下去,为了能继续读书,所付出的,所忍受的——
那些痛苦,那些伤痕,都只属于自己,未来有一天她老了,死了,所有的这些伤痕与痛苦都将随着她烟消云散,让这世界无从得知。
买手机说悄悄话吗?给他提供悄悄话,也是自己应尽的一项义务,那就随便他好了。
她抬起手托着下巴,双目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并没有刻意卖弄风情,在喜欢的人眼里,情人本身就是风情,她就这样只看了他一会儿,镜头上的孟田宇就躲到了镜头之外,隐约只能看到一个乌黑麻漆的头顶,半天也不出现在镜头内。
葛婷嘴角翘起,轻轻笑了一下,问:“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在镜头外闷声闷气地说。
“还在看书吗?”
她听见他似乎低低地说了句看个屁书,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孟田宇才猛地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有些红,眼睛也跟先前不太一样,里面明显涌动的欲望,遮掩也遮掩不住,赤/裸裸地盯着葛婷。
葛婷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没有自控力,她只是想要逗他,并不想要逗出一条野兽来,她托着下颏的手不听话地微微颤抖,她不敢跟他这样的目光对视,错开眼神,隔了一会儿,她低声说道:“你看书吧,我想回去了。”
“你故意的,对吗?”他突然说道,眼睛盯着葛婷。
葛婷是故意的,因为隔得太远,没有危险,她想故意就故意,这会儿被他揭穿了,她退无可退,只能她用美丽的眼睛盯着镜头里的野兽放肆地说:“是吗?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你——”孟田宇的脸通红,眼睛也确实像是一头野兽一样通红,直愣愣地盯着葛婷,如果他人在国内,葛婷相信哪怕中间隔着刀山,他也会扑过来把自己吃干抹净,像一头失控的老虎吃了小白兔一般,可是现在隔山隔海的,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烦躁地又用手捋了一下头发,哑着嗓子说道:“就坐在这里,不许回去。”
葛婷嘴角含笑,她发育的太晚,她从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性冲动,即使跟孟田宇什么都做过了,想起那件事,给她的感觉也只是恶心与下流。于是她盯着孟田宇捋得乱糟糟的头发,看着他紧绷的脸部线条,还有放在镜头下方攥得紧紧的拳头,心里想的只是好难看,好难看,男人发情的样子真的太难看了。
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变成这个样子——
她无视自己的心口在怦怦地跳,也不理会脸上滚烫的感觉——这家网吧的暖气开得太大了,人也太多,连喘气都费劲儿。
她这么解释自己身上此时的异动。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呀
☆、72
72
葛文瀚最近的心情糟糕透顶, 因为上个月夫人秦欢的人工授精又失败了, 这已经是夫妻二人五年来的第无数次尝试,还不包含试了四次的试管婴儿, 他看着夫人秦欢越来越老的那张脸,自觉耐心慢慢地不够用了。
32岁,虽然也是女人的黄金年龄, 但是他现在也习惯了在外面包养的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小姑娘, 什么都不懂,一言一行也肤浅可笑了点儿,但是年轻的身体肉质十足充满弹性, 摸起来伺候起自己来,肯定不是生了三个女儿又中年发福的夫人秦欢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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