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你二者选其一,放弃为难慕家,或者放弃慕安然。为了慕安然而放弃你霍家家破人亡的仇恨,你愿意?”
“司启明,你知道什么叫执念?”
司启明不回答,干脆挑眉恭听。
“这个词原来是佛教用语,指对某一事物坚持不放,不能超脱。要对付慕家,是我这些年来活下去的目标,是心里的执念。而慕安然,她也是我的执念。”
那些远在大洋彼岸的日子,他为了出人头地,受再多的苦也不怕,一是为了讨回公道,肮脏的人坐拥荣华富贵地活着,而正直的人却坟头青草都与人齐高,如果不做些事,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了正道可言。但一个人不能永远陷入那种痛苦的状态中,长久以来,慕安然是他唯一的信仰。
他盛势归来,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她。
“执着于事和执着于人都一样,没有谁轻谁重,既然都是执念,就哪个都不能放下。”
司启明蹙眉,也不再劝,“既然如此,随你。”
霍彦朗看得比谁都清楚,这些事情他想管也管不了。
“喝吧。”司启明换了一副懒散的态度,打趣道:“上次你不是说在筹备婚礼了?婚礼还没动静,老婆先没了,打算怎么办?”
“……”
“慕方良做事向来周全,底气这么硬,非要以慕岚这事做借口解除婚约,想必也是考虑好了。这位慕总倒不见得有多生气,而是嫌你太难拿捏。”
“呵,是吗。”霍彦朗一声冷笑。
那他倒要让他看看,他霍彦朗真正动起怒来,到底有多难拿捏?
司启明正好坐在霍彦朗的侧面,从这个位置看去,眼前的男人暗瞳深邃,嘴角轻扯,冷冷勾出冰冷的弧度。司启明摇了摇头,之前霍彦朗对霍家做的,不过是小打小闹。
慕安然是慕家人,霍彦朗再过分,也会看在慕安然的面上,思前想后。
慕岚如果不是太不长眼,偏偏触及了霍彦朗的底线,也不会被霍彦朗如此教训。
司启明拿起酒,又喝了一口:“好了,太晚了,我明天早上还有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叫薛北谦过来。”
“不用。”霍彦朗拿着空酒瓶罐子,眼神明明灭灭。
他的嗓音低沉,不缓不徐:“我还好,自己可以回去。”
“呵。”司启明笑了一声,“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少做些让人担心的事情。”
司启明站起身,远远朝薛北谦打了个招呼,让薛北谦送霍彦朗回去,这阵子情况都不会太明朗。
“对了,顾盼回来了。”司启明走之前,冷不丁丢下了这句话。
霍彦朗拿着酒瓶子的手一收,将东西一放。
霍彦朗盯着司启明离去的背影,他上了车,什么也没再多说,而是在黑夜里留下了一道汽车启动的声音。
第八十五章 我连在你房里呆着都不行了?
“学长,我们回去?”
薛北谦开车,霍彦朗坐后座,这两天酒喝得有些多,下午本来就有个饭局,晚上又和司启明喝了几瓶,霍彦朗难受地捏了捏眉心的穴位。
“今天是月末,也是周五,学长你回霍家还是回‘时代’?”
汽车后座上,霍彦朗突然抬头,他虽然头有些痛,但目光却分外清明。
“把车调头,去慕家。”
慕家,暴风雨之后的寂静。
霍彦朗站在慕家之外,静静看着这栋价格不菲的宅子。
这些天,慕家接二连三地出事,就连慕方良都没怎么休息,不过晚上十一点,整个慕家就漆黑一片。霍彦朗站在楼下往上看,看到唯有慕安然房间的灯亮着。
不一会,就连角落里的这间房,都灭了灯。
“你在这里等我。”霍彦朗对着薛北谦道。
薛北谦站在这里等了霍彦朗很久,现在又要继续等,他看着霍彦朗:“学长,嗯。”
霍彦朗也没再多说什么,让薛北谦把车子引擎熄掉,直接当着薛北谦的面把西服外套脱了,搭在车上,挽起了白衬衫的袖子,直接翻了进去。
霍彦朗这不拘小节的样子,让他想到在国外留学时品学兼优的学长,一下子觉得亲切,于是直直盯着霍彦朗矫健的身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霍彦朗跳进了院子,来到了慕安然房间前的树,借着树干的便利,从院子里爬到了慕安然窗外,慕安然没有关窗,他一下跳到了窗台上。
慕安然在里头已经睡下,但还没睡着,看到房间突然蹿出了人影,猛地吸了一口气。
“是我。”霍彦朗缓声道。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酒味。
慕安然一下子从床上坐直起来,看着月光下坐在窗台上的霍彦朗,他出现得像梦一般,虚幻得一点儿也不真实。
“霍彦朗……”慕安然喃喃道。
而下一刻,慕安然的心仿佛被人捏住似的,像是袋鼠被人踩住了尾巴,不得不放开了怀中的幼儿,那种不忍心偏偏要割舍的痛,就好像钝了的刀子一直在她心口间磨蹭,切割得她血肉模糊。
“你来做什么?”言语里带着戒备,还有刻意拉开的距离。
“安然。”霍彦朗带着酒气。
“你离我远一点!”慕安然叫。
霍彦朗眼底,竟浮现出一点点受伤的神情。
“你昨晚坐在这里等我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霍彦朗指了指昨天的书桌。“才过一天,你就要把我当仇人了?”
不,不是一天,只是一个晚上。
慕安然咬着唇,满心痛楚:“……”
她顺着他的手势,往他所指的地方一看,昨天晚上他心情不好,也是喝醉了,所以来她这儿。那个时候,她正陷入胡思乱想中,接到他要过来的电话,高兴得不行。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书等他,翻来覆去都是那页纸。
满页的字一点儿都没读进去,泄露了她的心思。
想到昨夜的沉沦,甜蜜到喉间发甜,现在却让她四肢末骸都在发寒:“不要说了。”
霍彦朗黑着一张脸,步步逼近:“不要说,为什么不要说?”
慕安然忽然觉得难堪,她只想静一静,所以她逃一般上来了,和他说完“分开”,就像逃避现实一样,躲到了这儿来。她明明看到他开车走了,现在却又看到他回来了。
慕安然惊恐地望着霍彦朗,闻着他身上的酒味,难受道:“你醉了!”
“我没醉。”霍彦朗沉声。
他步步逼近,靠近了她的床。
慕安然闻到了浓浓的酒味,随着他的靠近,这味道一点点加重,仿佛他呼吸出来的,全是酒。
霍彦朗挑了挑眸,越发觉得好笑。
昨晚他明明没醉,却因为想见她,想要她,想缠着她,所以告诉她,他醉了。
而今晚他明明真的有些醉了,心情差到了极点,却迫切地想告诉她,他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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