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_走肖王于【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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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我者,李子也。

  听李子念书成了睡前的必修课,李子念书能有效缓解失眠和身体疼痛等身体不良状态,简直神了。

  其余时间,我就和旁边老大爷聊聊天,然后看李子画画儿。李子画水彩已经有点意思了,比原来的平铺色块好看多了。

  原来对画画儿一窍不通,学了之后再看李子画画,不得不再次感叹李子是个天才。全靠看书自学,能这么快的画到色彩。

  李子还经常画素描,他画得时候也会和我讨论,哪里画得好,哪里画得不好。李子的结构素描很溜,不关啥样儿不规则的形体,他都能分解成几何体,然后极其准确的起型。

  可能是在医院闷得久了,我现在也能一动不动的看李子画几个钟头的画。

  李子握笔很灵巧,铅笔就跟他手指头一样,画出来的线条恰到好处。窗户开着一条缝,吹进来的小风凉凉的,不时晃着李子额头前面的头发。李子挺直着脊背,手腕灵活地摆动,空无一物的纸上,很快得,变戏法儿一样得,就出现了一条条或深或浅的线,勾勒在一起,绘成一副完整而标致的图。

  李子的目光不断在纸和物之间逡巡,我能感觉到他凉凉的眼光上面掠过。李子的线条细腻并且整齐,不一会儿就打出了明暗,让平面上多了立体的视觉感。

  我看着李子因专注而面无表情的脸,想起他平日里无数次的笑颜,我觉得,如果我是那张白纸,李子就是画师。如果缺了李子,我就注定只能是画纸,而不是画。

  周末返里的时候,李子也不回家,整天整天的待在医院里。

  病房俨然成为了李子的画室,李子的色彩画得越来越好,不再光是临摹,也开始写生了。

  期间李叔李姨来过一次,天宁还在老家,没有跟来。

  不同于我家,李子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我一直难以插足于李子和李叔李姨之间,也不是很能理解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但是每次看到李子和他爸妈相处,我感到的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而是君贵于臣的尊敬。

  不记得李子和谁脸红脖子粗过,他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淡淡的,不管是高兴还是不满,都是一个轻描淡写地眼神,很少有强烈的情绪外泄。

  但是这次我感到的不仅有尊敬,还有一种明显的疏离。

  趁李子下去写生的时候,我问我爸:“李子……和家里吵架了?”

  我爸狐疑地瞟我一眼:“咋可能?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儿啊,李子那么听话。”

  “那为啥李子和李叔李姨感觉说话……那么冷淡……”

  我爸摇摇头。

  “爸,我老觉着吧,李子他爸妈啊,更亲天宁……”

  还没说完,我爸猛地扭脸一瞪眼:“瞎说啥!这话以后你少说!”

  我吓得一缩脑袋,小声咕哝:“乱发啥脾气……我有啥说啥啊……”

  “你还说!”我爸抬起手就要照我脑袋上拍,在我脑袋顶顿了顿,又放下去了,狠狠地剜了我两眼不理我了。

  我瞅着我爸不敢打伤员,又死皮赖脸地问:“哎爸,你说李叔为啥会想再要一个小儿的呢?你为啥就没想着给我再生个弟弟妹妹啊?”

  我爸在一边儿喀蹦喀蹦地嗑瓜子儿,不吭气儿。

  “我原先问李子啊,李子说的老奇怪了!他说香火啊,又说养儿防老啊啥的……爸,你说你养我是为了啥?”

  “……李子真这么说的?不是你瞎掰的?”

  “真的啊!咋会是我瞎掰的!”

  我爸又嗑瓜子儿去了,不管我咋骚扰就是不理我。等到李子上了楼,他干脆出去了。

  “小伙子,给我看看你今儿画的啥?”

  李子一进门,我还没说话,旁边的老大爷先抢了白。

  这老爷子膝盖不好做了个手术,这几天就要出院了。膝下一儿一女,经常过来看他。老爷子也健谈,熟了之后没事儿就找人天南地北地唠。也多亏了他,李子没来的时候,我才没被闷死。

  李子放下了颜料箱和画架,把画取下来给我们看。

  纸上最突出的是一棵树,一棵开满了花的树。非常明艳的红色,显眼但是一点都不突兀。那树像是樱桃树,但是我又不敢确定,因为在树干周围,是一地的叶子,不是枯叶,而是嫩呼呼的绿叶子。

  “李子你画的这是啥树啊?为啥叶子都掉了?”

  “樱桃树。叶子是我自己加的,不然树干周围太空了,不好看。”

  “这不太符合常理啊,没见过开了花就掉一地叶子的树……”

  “现在不是见着了么?”

  “不是,我不明白为啥你要画一地叶子,还是绿的,就不能添上去点旁的吗?”

  “因为这树开花了啊。”

  “……开花儿了就要掉叶子?”

  “嗯。叶子会和花争养分的。”

  我撇撇嘴:“胡扯。”

  正说着,老爷子他闺女女婿来了。

  “哟,平宇又画画儿了!”他闺女也是个外向活络的人,能说会道。

  两拨人打了招呼,就各干各的了。

  “李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你爸妈吵架了?”

  “嗯。”

  李子利索的答应让我有点意外。

  “真的啊?为啥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一辈子不会和人急的呢。”

  “你把我当啥了?小绵羊?”

  “没没没!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平时总是没啥表情,不咋有感情……唉也不是说你无情……”

  李子笑了:“这么多年,你语文一点长进都没有!行了别解释了,我知道你啥意思。”

  李子看了一眼吊瓶,说:“该换针了,我去叫护士。”然后出了门。

  李子前脚刚出门,我就听见那边惊叫一声。

  “呀!嘶——疼死我了!”

  “你咋笨手笨脚的?别动,我去给你买创可贴。”

  “咋了咋了?”

  “你看我笨的,削苹果削到手上了。”

  “甭下去买了,正好前两天李子拿过来的有创可贴,我给你们找找……”

  我伸着手去捞摸抽屉,那边老大爷说:“你躺好别乱动了,让他们自己拿!”

  我伸着一只胳膊也是白费劲,就说了创可贴放在哪儿,老爷子女婿拿了一个去给他老婆贴。

  看着俩人头抵头,亲亲密密的,我不知咋地就想起了李子,心里感觉酸酸的,空空的,不满足。

  正想着,李子就进来了。

  “借你一个创可贴用啊,我闺女割着手了。”

  “啊,没事儿,用吧,有啥用的自己拿就成。”

  李子说着,走到床边坐下。

  “你咋跑针了!”李子眼睛往下一扫,声音猛地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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