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_走肖王于【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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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听见“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抬头一看,电子屏上扑闪着两个红色的数字“25”。

  “诶,二十五层不是不让进吗?”

  “谁说的?”

  “……但是没见有人上来过?”

  “没人上来过不代表不能上来啊。”

  出了电梯,我才知道为啥二十五层没人上来。

  不知道啥原因,商贸大厦的顶层竟然还是空的,按说这种旺铺应该早就有人抢着买了。但是我现在看到的,是一片灰色的水泥地板和空荡荡的白色屋顶。

  李子推着我转过几根柱子,到了一扇巨大的窗户前,他扳开了窗户上的几个锁,把窗户拉开,一阵风“呜”的刮进来,高处的空气和下面果然不一样,凉的很,也干净的很。

  我被吹的一个哆嗦,头发都乍蓬起来。

  “吹着风没有?”

  “吹着了,就是就风儿有点喧嚣啊?”

  李子挑了挑眉,把窗户关小,只留一条缝,推着我到旁边去,风就冲不着我了。

  我朝窗户外面看,看到的是一片空阔,无边无际的蓝天蔓延到视野极处,成了一道白线。天空中的太阳还正好,红彤彤的,毫无遮挡的朝地上洒下大片的明亮。不时飞过几只鸟,看的清楚它们身上被风带起的翎羽。

  从窗户缝儿吹进来的风,发出一种尖锐的呼号声,好像不成调子的箫声,就给眼前的这天,这太阳,平添了一份悲怆。

  “你往下看。”

  我眼珠子往下一转,就看到一道一道流动的细线,又或是一片一片黑色移动云团,还有一些闪烁着的彩色光斑。

  “好看么?”

  “好看。和平常看的太不一样了。”

  “这是个画画儿的好地方。”

  “你啥时候发现这个地儿的?”

  “没多长时间,也就是刚开学那会儿吧。”

  我又低头去看下面的人群车辆,看到它们一点一点的挪动着,一片一片的汇集着,聚成了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在这里是听不到街上的喧嚣的,就像是再看一部默片,唯一的伴奏就是风声。

  看了一会儿,我觉得眼花,扭头看李子,李子还在一动不动的盯着下面看,我撇撇嘴,其实比起蚂蚁似的人,我还是觉得青天白日的更有气魄。

  李子就那样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陷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我觉得李子的眼神儿再看外面,但其实那些画面只是走马灯一样在李子眼珠子表面过了一遍,根本没往心里去。

  “李子?”

  “嗯?”

  “你瞅啥呢瞅那么久?”

  “瞅人啊。你不觉得么?稍微站的高一点,就会觉得低于这个高度的东西都很渺小,根本不入眼。我们现在才站在大楼上,那老天爷看我们是啥样儿?估计根本看不到吧。”

  “老天爷?老天爷啥时候管用过?我让他保我考试150,哪次实现过?”

  “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每个人站的高度都不一样,那其他不和我们在同一高度的东西,或者是其他人,我们是不是就看不在眼里了?”

  李子这话把我问住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但是人的眼光的确就是这么狭隘,只能看到本身周围的,与本身密切联系的,而下意识的舍弃或者排斥与本身相异的。

  所以一个人太过优秀会被排斥,身体有残疾也会被排斥,太过善良会被排斥,太过可恶也会被排斥。总之一切和大众不同的东西,都是异类,异类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孤立,被遗忘,然后默默消亡,社会就是如此来维持其和谐。

  李子这一个问题让我想得脑瓜仁儿都是疼的,我问他:“为啥突然问这个?”

  李子收回一直投在窗外的视线,把焦点聚回我身上。

  “小凡,你想不想再要个弟弟妹妹?”

  “不是有你和天宁了吗?”

  “那要是光有天宁呢?”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啊,咋会光有天宁呢?没有你,哪儿来的天宁?”

  “那要是我不是你弟弟呢?”

  “你这个问题就更奇怪了,你不是我弟儿难不成还是我爹?”

  李子听了又扭过头去,半晌没说话。

  我看着李子沉默的侧脸,不由得问:“李子……你在焦躁啥?”

  李子听了没反应,过了一会儿,慢慢低下头,还是那么站着,双手垂在身侧,像个做错了事被老师逮到的孩子。

  “你……”

  “别说话。”李子打断了我的继续追问,走到我身后,双手虚虚环住我的肩膀,下巴抵在我头上,轻轻的说:“小凡,你知道不?我特别喜欢你。”

  我的心脏狠狠地**了一下,然后又弹开,血液迅速的流向每根神经末梢,浑身暖暖的。

  “嗯,我知道。”

  感觉到李子的脑袋在我头顶磨蹭了两下,我捏紧了拳头,又说:“我也特别喜欢李子……”

  然后我感受到了李子的笑声,通过身体传来的震动。

  他扳过我的下巴亲了一下,问:“你爸会不会怪我耽误你?”

  “不会,要怪早怪了。”

  太阳慢慢偏西,风也越来越凉,我估摸着我爸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就和李子说要回去。

  李子点点头,重新锁了窗户,推着我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灯泡儿霉了,闪闪烁烁的,等电梯门完全合上了,灯泡儿也彻底灭了。电梯还在正常运行,封闭的电梯间里只有电子屏闪着红光,显示着不断变换的数字。

  我倒是不感觉有啥,但是灯一灭,身边的李子浑身就绷起来了,我能感觉到他死死的捏着轮椅靠背儿,连呼吸都变浅了。

  “李子?你怕黑?”我摸索着把左手搭在李子手上,李子在轻轻的抖着。

  “……地窖……”李子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弯下腰把头埋进我的肩窝里。我哄小孩儿一样地轻轻拍着他的头顶,不知道说啥好,就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从二十五楼到一楼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这会儿却显得格外漫长。李子紊乱的呼吸和心跳,还有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无一不提醒我,李子曾经所受的伤害无法消弭。李子选择性遗忘的东西,为啥现在又会突然想起来呢?总要有个诱因啥的吧……难道李叔李姨还没有发现李子的不正常吗?

  想到这儿,我记起来那天我洗完澡儿,李叔来病房对李子说,要带他去见个人,但是被李子拒绝了,当时李叔是不是要带李子去看心理医生?如果是,李子为啥不愿意去?

  电梯终于到了底儿,李子出了电梯才慢慢缓过劲儿来。我给我爸打了电话说我们要回去了,然后李子就径直推着我回了家。

  到了楼下,没见着我爸的车,到是见着辆纪检局的车。

  李子瞟了那车一眼,又朝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垂下眼睑,面无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李子这表现,这纪检局不会是来找李叔的事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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