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能这样做到极致的疏远,是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兴许从不会有人能让他变得像凡世间寻常男子一样为情爱而悲喜,也不会有人会成为这数不胜数之中的独一无二。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将自己的渴望一遍遍扼杀,以而今这样知名的身份生活着,为他提供所有他想要的讯息。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未告知于众,大家也都只当她是业内天才,但如果不是唐知眠的手段,以她这个年纪,哪里那么容易就打入国际时尚圈呢?
一年前决定进修,也是唐知眠的指示,而今天的回来,却是她自己一意孤行的结果。
因为,那个数不胜数之中的独一无二,似乎出现了。
不是齐若蓝那样不自量力的存在,而是他主动袒护着的姑娘。
于何至今还想起,当初在巴黎听闻唐知眠前些日子推荐了选手来参赛时的那份震惊。
助理问她是否因为学业压力过重才这样魂不守舍,她只含糊其辞地笑笑,后来她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笑。
悲怆又无力的笑容,像涂满晦涩的画纸,永远等不来绚烂的色彩。
于何一开始还反复安慰自己,也许那位模特也跟她一样,只是一枚用了便可以弃去的棋子而已,却没想到,唐知眠今天更是亲自莅临现场观摩!
这让她十分惶恐!
什么样的身份担得起他的亲临?又是什么样的女人值得他坐在这里,不动声色地成为她坚实的靠山?
想到这里,于何用力按着纸页,锋利的珠光纸险些割坏她的掌心,一旁的戴维惊呼一声,抓起她的手左右看了看。
“噢,亲爱的,你这是在走神!”夸张的表情搭配气声,让于何绷紧的神经有片刻的松懈,她摇摇头,报以微笑:“我没事,谢谢。”
两人均是法语交流,又非常小声,倒也没引来旁人注意。
毕竟是比赛现场,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媒体放大大肆解读,于何的专业让她不得再沉思于私人情绪,很快便调整状态投入比赛的评判。
却在坐直的瞬间,隐隐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但等她顺着窥视的目光寻去时,又只能看见神情认真的观众和态度专注的时尚媒体们。
似乎有些不对劲?
于何捏着钢笔,在资料表上轻轻画着,一页页翻过之后,忽而在“苏一”的那一页停下。
对比起其他选手的材料,这个叫“苏一”的资料简直只能用“简单”来形容,或者说是相当敷衍。
别的选手有丰富的履历和赛事经验,甚至多数都有演艺资历乃至名人推荐和媒体评价,唯有这个“苏一”除了基本信息和一张没有精修的单寸照片之外,底下三四个表格一片空白。
于何几乎一眼就能断定,这就是唐知眠推荐的选手。
因为背景雄厚,而无需过分渲染,所以这个女生的自信从眼廓到唇角,点点描画,一览无余。
“是个好苗子,”旁边的布达尔凑过来看了看,低声给了评价,“身形比例接近完美,难得气质特别出彩。你看,今年的选手几乎风格一致,而她却比这些人还多了一样东西。”
于何往台上看去,好一会儿,不得不为布达尔的判断点点头附和:“确实很特别。”
台上正在进行第一轮的走秀,选手可从最新一季的三款服装任意挑选一套,和挑选相同款式的另一名选手同台走秀,每人限时三分半钟,权看你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如何抓住观众和评审的眼睛。
可供选择的三款服装分别是长身裙、休闲装以及少有人能穿出韵味来的连体工装。
而在一众的长裙飘飘之中,这个叫苏一的新人却独树一帜地挑了一套工装。
大红主色,宛若整片灿烂的朝霞映衬其上,搭配红白格子的领带,和白色的流苏,设计相当大胆又仿佛是在随意玩耍,第一眼看到这款待选服装时,于何已经猜到这将是不受宠爱的一套。
却没想到,竟有人真的选了它。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款在连形体健美的白种人都极难穿得好看的连体工装裤。
由于主色色泽艳丽,张扬性极强,肤色过暗或是过白,身形过瘦或是骨架太大都容易被喧宾夺主。
而“苏一”却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法子!
她别出心裁地在自己的眼妆上下了一点微妙功夫,同色系的大红眼影,在眼尾处高高吊起,勾勒出盛气凌人的气韵,加上那两道和其他模特不同的吊眉,更是将她眉宇间的那抹英气洒然凸显的淋漓尽致,一身大红于她身上,如描如画,而她作为画中之人,却占尽了最大的风采!
设计师最引以为傲同时也最难驾驭的宽阔的衣摆和裤腿部分,反而被她卷了起来,却并没有显得土气或者滑稽,反而因为她纤瘦有致的身形,这样的设计竟衬托出她的娇小玲珑来,肤色白皙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好似古画中的佳人,穿着不相合称的服饰,却更显我见犹怜!
英气与妩媚毫无二致地融合在了一起!
她大步而走,并非经由训练的提跨摇臀的走姿,如同只是行走在前行的路上,而非一场万众瞩目的秀场。
是个有天分的选手。
于何苦笑,是了,他哪里会真的打无准备之仗。
既然是一场真正靠实力的比赛,于何不觉松了一口气,开始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看待这次比赛。
第九卷 人间梦一场 第139章 出事了
苏辛从前台下来,便在过道上遇到了一个蓄着半长发,半边嘴巴歪着的年轻男孩。
“苏小姐。”男孩低声叫住她,递过来一样东西。
苏辛一边撩起半掉不掉的袖子,一边眼神戒备地望着他:“你是?”
阿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还算亲切的微笑,但自小患有面神经瘫痪症状的他,也只能勉强让原本就诡异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更加诡异了几分。
苏辛见状,神思微转,反而笑了:“他的人?”
“苏小姐聪慧。”阿南语带赞赏,将手中的东西再次递过去,“这是先生要您在下一场个人秀上,务必戴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苏辛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
她倒是不记得她和唐知眠之间有商量过这个?
不是说好让她自由发挥,他总有办法让她脱颖而出的吗?
苏辛歪着头地想,该不会是送给她的礼物吧?要真是这样,那男人突然好像开窍了一点。
此时,又有几个刚结束表演的模特从他们身边经过,曼妙玲珑莺莺燕燕地拥挤着,走秀的后台永远是最混乱的。
她们见苏辛不仅没有进去换装,反而滞留在这里跟一个极其丑陋的异性在讲话,纷纷捂着嘴偷笑。
阿南早就习惯了这些异样的眼神,原本也是不在意的,这些只看得见他人外表的人,永远也不会达到另一种高度。
透过外表看本质,是评定一个人品德高低的重要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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