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怎么会资质差?她是苏家的孩子!”
母亲病了之后就被送去私人医院养着,苏辛一年里也只能见她两三次,照顾苏辛的责任就被一推三推的,落到了女佣刘婶身上。
听到这样的评价,刘婶不敢置信地失声叫了起来,得到老师无能为力的一声叹息后,便低下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苏辛。
那眼神,苏辛知道,既是恨铁不成钢,也是带着埋怨的。
但苏辛清楚,自己由始至终都在做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一件足以护佑她和母亲在苏家存活下去的事情。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越是长大,越是自得肆意,活得远比其他苏家人要潇洒落拓得多。
然而,对于苏辛被公认的“资质差”,苏家人多半是看笑话的,自己的孩子越是优秀,在苏辛和苏梦兰面前就越是觉得高人一等。
除了苏逸。
苏逸是大舅的儿子,也是苏家唯一对苏辛会有好脸色的人。
所以当后来苏逸结婚生子搬了出去,苏辛也不再愿意回去了。高考填志愿特意挑了离家最远的S市,用自己的钱租了房子住在外面,似乎一下子就清净自由了。
苏辛记得有一次家庭聚餐,苏逸偷偷拉着她到后院说话。那时候的苏逸虽然只是刚出校园的准毕业生,但老婆孩子早就一应俱全。大舅希望他可以回来打理公司,苏逸却一心想着自己出去打拼创业。
大约是知道自己这么一离开,苏辛在苏家的处境会更艰难,心性纯良的男子因此心事重重。
趁着难得见面,这才偷偷想和苏辛说会儿话。
“小辛,以后多和表哥联系,要是受了委屈也别忍着,实在不行的话……去找他。”
这个“他”在苏家是个禁忌,叱咤风云一辈子的苏老爷子曾当着所有子孙的面,下过铁命令:以后谁再在苏家提起“他”,一律滚出去!
苏逸提起时,也带着几分谨慎小心。
秋夜寒凉,前院阖家欢乐的热闹喜悦,衬得这偌大的后院子格外空旷寂寥。
苏辛笑嘻嘻地问:“你觉得我会受委屈?”
第三卷 你的世界 第26章 坐有坐相
瞧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苏逸哑然,半晌才扶额摇头:“是我想多了。”
苏家根基百年,家大业大,多少人都是拼了命地要站稳脚跟,好谋得一生无忧,却在百年后出了个苏辛。
不务正业,不思进取,甚至还不以为耻。
让人咂舌的是,唯才是用的苏老爷子却是最疼爱苏辛。因此即使苏辛再是没用,至今苏家也没有真正敢给她当面难堪的。
只是暗地里的闲言碎语太多,多到有时候苏逸听着都觉得太过分,可年纪小他许多的苏辛对此并没什么感觉。
她从来不屑和任何人抢夺什么,那是最无聊透顶的游戏,她该有的不会谦让,不想有的根本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多数人只看得到她百无一用的一面,而苏逸却知道,如果这个孩子铁了心想竞争,谁也未必是她对手。
他平白瞎担心了好几天,这丫头却反过来安慰他:“你放心离开吧,我过不了多久也会走的,这地方呆着没意思,我想去找一个人。”
“找谁?”苏逸那时候问她,她摇摇头没说话。
现在,她拖着沉得要断掉的双腿趴在通讯站前,奋力翻着路线图和GPS定位记录仪。
负责人问她:“你找谁?”
她咬牙切齿地说:“找一个叫唐知眠的负心汉!”
不知什么时候起,“负心汉”这个词已经成了苏辛对唐知眠的专用称谓,她也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抓着负责人的手一顿逼问:“说!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我看看,应该快到第一个休息点了……”负责人先是狐疑地看她一眼,又对照着资料上的照片,恍然大悟,“您是唐先生的搭档,苏辛小姐?”
苏辛问:“抛下自己的搭档是不是应该扣分?”
这是组队进行的活动,唐知眠抛下她,也别想拿第一了,大名鼎鼎的堂堂唐先生参加这种年轻人的活动,居然拿不到优胜,一定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负责人摇摇头:“不会,应该是落后的队友会被扣分。”
对方的眼神实实在在地告诉她,谁让你这么没用被人家抛弃呢?
苏辛郁闷不已,也不再多留,从桌上捞了瓶水和大幅地图,不顾后面的连声叫唤,甩甩头发追上大部队。
她气喘吁吁地走走停停,终于在第一个休息点见到了唐知眠。
说是休息点,不过是一处草木稀疏的平地,盖着一座小小的凉亭,红瓦白柱,里面一张圆桌配着三张圆凳,看上去简陋至极。
大多数人都席地而坐或者靠着柱子休整调息,只有唐知眠,坐在唯一的圆桌前闭目养神。身姿俊挺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坐得笔直端严,像莅临人间的看客,无端觉得高不可攀。
其实也有人想去坐他旁边的凳子,可能是因为他这样看着怪吓人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于是最后都只是眼巴巴看着不敢靠近。
苏辛觉得好笑,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这丝毫不收敛的嚣张行为招来四下嫉妒的眼神。她毫不在意,抬起脚放到另一张空出的凳子上,开始敲打按摩快要报废的双腿。
唐知眠若有所觉,缓缓睁开眼看她,她停下敲打,朝他咧嘴一笑。
笑容灿烂宛若暗夜里新生的八角玫瑰,是许多年来都未曾遇到过的明媚。
他收回视线,眸色沉寂:“来了?”
“可不是嘛,追着您一路赶来,差点断气呢。”苏辛皮笑肉不笑。
“辛苦了。”唐知眠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每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格外能适应似的,而且总能用平平静静的三言两语让她彻底哑口无言。
这人六年后的段数已经高出某种境界来了。
“唐知眠,你做什么跑这么快?”苏辛抱怨不成反被堵,低头把水打开,喘着粗气问道。
一只手从前面伸来,稳稳盖在瓶口,苏辛看了看,骨节分明,修长白净,最重要的是,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心里一阵暗爽。
她抬眼瞪他:“干嘛?”
“才刚开始走,水少喝。”唐知眠温声说话时,眼底有近乎仁慈的平和。这种仁慈让苏辛觉得很不舒服,仿佛这个人从来不被人间烟火束缚,而是以高然绝傲的姿态,俯瞰如她一般的卑微草芥如何卖力求生。
“不行,我口渴。”苏辛不管不顾地就要喝。明明他按压的力气不大,却让她一时挣不开,只好挫败地松了手,“唐知眠,你管得真多。”
苏辛边说着边趴在石桌上,脸颊触及冰凉的石头材质,觉得格外舒服,忍不住凉了会儿,又换个姿势继续趴。
她今天穿的是宽领的短袖衬衣,这样的坐姿无疑让胸前的风景隐隐欲露,亭子里的不少男生都看直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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