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岸便是那蓝湛透彻的天幕吧,他总是脾气温和地回答自己的所有问题,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耐心。
她很笨,经常容易将他的东西弄乱,魏岸也从不批评她,只是在张姐斥骂她的时候,保持沉默,然后在无人的时候轻声安慰她:“我不说话,是因为你确实做错了事情,如果我维护你的话,张姐以后就会有顾忌了。”
“这样一来,你就有可能会犯更多的错误。”
“阿珂,犯错误不可怕,但是如果一错再错,就糟糕了。”
如今已经是博尔中丝的安珂,便愣愣地立在晚风之中,视野里只有最纯粹的白色与黑色。
她从未告诉他,其实黑白最适合他了。
他的世界总是那么纯粹,非黑即白,非善即恶,她知道整个魏家都在守护他的这份纯粹。
连她也在不自觉地掩藏错误,她怕一错再错的自己,会将这个干净的少年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最终,她依然还是将他带到了这里。
带到了最黑暗的这里。
第十二卷 世人皆醉我独醒 第199章 代价
魏岸已经看见安珂了,不,这时候的她应该是博尔中丝。
从在岛上相见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将疑惑藏在心底,从未过问过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从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变成了人人畏惧的莱维将军的情人。
一直以来,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无论好坏,人自然有自己的权利去决定命运的形状。
因而,安珂也好,博尔中丝也好,只要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他都没有质问她的资格。
但今晚,他却要从她入手,否则,这岛上一千八百零九条无辜的生命将会终生拘困在这里,永生永世都不得自由!
“魏岸哥……”对着魏岸时的博尔中丝,褪去了风情万种,露出属于安珂的卑怯娇羞,“你终于肯见我了……”
自从上次从老蒋手里将他带走之后,她确实生出过和他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可临到关键的时候,依然舍不得喂他吃下情花,只让他吸了一点迷药陷入昏睡。
她是个姑娘家,对这事其实一窍不通,可仍然鼓足了勇气去做这样的事情。
然而最终,他还是将她抛下,匆促而逃。
是的,即使成为了人尽可夫的博尔中丝,她依然坚守着最后底线,她是处女,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处女。
她将最宝贵的东西留给了眼前这个男子,无人知道,她从小到大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做他的新娘。
如今,他终于肯主动来找她了,以她最熟悉的模样,来找她了。
“安珂,跟我走吧。”魏岸对上她痴迷的眼神,心下生出不忍,“你为魏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安珂蓦地睁大眼睛,惶恐不安地盯着他,嘴唇轻轻抖动,半晌才问出口:“你……都知道了?”
不,不,他怎么能知道这些呢……他是全世界最干净善良的少年,他的世界不能存有这些脏污的事情!
“别怕,别怕,我会让你忘记的,你很快就可以忘记的……”安珂急忙抱紧他,仰着头,泛着泪光的眼睛里仿佛有极深的漩涡在飞快形成,“看着我,魏岸哥,看着我……”
魏岸低声叹气,抬手盖住她意图施展催眠术的眼睛。
“阿珂,够了。”
这一声,带着无奈和心疼。
像残风过境之后,天边那朵飘忽不定的云,上上下下,浮浮沉沉,最终化作轻柔的羽毛落在心尖之上,一下一下地为她拂去伤痛。
又像很多年前,她为了学好催眠术而弄伤了眼睛时,他将她带离驯兽场,在安静的房间内,声音轻柔地问:“为什么要学这些?”
声音里的温柔和心疼让她满腔的委屈都消散不见。
“为了保护你啊……”她歪着头笑,理所当然的语气,如同谈论着最稀疏寻常的话题,“魏岸哥,我会保护你的。你不用去承担任何代价,健健康康地做魏家里最快活无忧的人。”
“我会离开的。”魏岸当时这么告诉她,“阿珂,我不会呆在这里,所以你也不用为我做什么了。”
“你要去哪里!”安珂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臂,眼里迸射出炙热的坚持,“你哪里也不能去!我看不见你的话……会疯的!”
魏岸似乎怔住了,随后笑了笑:“傻姑娘,当我没说过吧。”
安珂以为那真的只是玩笑话,却没想到,有一天,魏岸真的消失了。
于是,她也终于开始“疯”了。
魏家有秘术,五大世家都有秘术,祖辈们用尽毕生的精力各自研修了这些秘术随后传下来,是为了防止一旦那个诅咒被开启,他们尚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魏家会的就是催眠之术,但这能力向来传男不传女,而且安珂并不是魏家人,她要去学自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代价之一,就是她变成了一个怪物。
年纪在长,但容貌依然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她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
比魏岸还要大上十三岁。
刘静蓉每隔几年都会帮她修改年龄信息,所以她的秘密被藏得很好。
后来,她身体里也自动产生了另一种人格。
如果说安珂是个喜怒言语表的小姑娘,那么博尔中丝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可现在,无论是小姑娘,还是女人,魏岸都以透彻明晰的眼神看着她,告诉她“够了,一切都可以停止了”。
他究竟是在担心她,还是因为她做的这些事情,让他感到失望了?
安珂倏然哭出声来:“不够!不够!你怎么能知道这些呢!你怎么能知道这些呢!我从出生起就是为了承担黑暗的啊!魏岸少爷!”
“动手。”这时候的安珂是最好控制的,苏辛按着耳垂,给魏岸下了指令。
魏岸扬眸看她一眼,苏辛指了指手腕,意思是时间不多了。
她现在觉得酒精有点上涌,艾伦递来的那杯红酒度数真不低,她扶着脑袋在墙边停下,直到体内躁动焦灼的热意有所缓和,才抬眼看向不远处拥在一起的男女。
魏岸的手还放在安珂脸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安珂忽然情绪激动地要挣扎,可最后还是被他牢牢地拥住了。
苏辛第一次感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远不止于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也许还是一个古老而沉重的故事。
“别等了,动手。”再是缠绵也要以大局为重,苏辛再次下达命令。
魏岸收到苏辛的提示,闭了闭眼,指尖上泛着银光的东西在安珂后背一闪,泣不成声的女人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有时候,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他生在魏家,长在魏家,魏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家族,他比谁都清楚。
延续几百年的传统,到了奶奶这一辈,忽然就良心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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