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不会一副即将出远门的样子。
“阿辛,下周我要出门一趟。”唐知眠支着下颌,伸手将她翘在眼睛旁边的一缕刘海梳理到耳后,忽然转了个话题,“刘海有点长了。”
苏辛扯了扯那几根不听话的刘海:“下午戴假发的时候,给弄翘起来了。”
“能保护自己吗?”他只需稍稍一想,就知道苏辛如果戴假发,必然是因为遭遇危险才做的伪装。
而他,未必能时时刻刻将她系在身旁。
哪怕他想,苏辛却不愿。
她有最独立的人格,也有最鲜明的性子,如果把她养成了金丝雀,她并不会开心。
此生所求,爱与自由,她与温柔。
苏辛见他陷入短暂的思索,以为是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闻言,只觉得心头发暖。
从和他重逢起,他们之间似乎就极少有长时间的分离,只要她想见他,就总能立刻见到。
想来也是奇妙,她曾追着他的车跑,被他冷然嘲笑,也曾在他面前逞能,强撑着虚弱也要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后来呢?后来一起冒险,一起奔忙,一起坦然地交代各自的底细,渐渐地,成了密不可分的一对。
如今他要远走,如若不是危险至极,他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同她开口。
但她向来机敏,分得清轻重,既然唐知眠不肯带她一起,要她留在国内,也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按照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来看,其实国内也并不十分安全,只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她留下会相对更稳妥得多。
男人正在凝视她,幽沉的眼底已经褪去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漠,此时里面映出的,只有她托腮回视的模样。
正好上来一道饭前甜品,苏辛觉得这么腻歪下去也不是办法,拿起勺子挖了一口鲜亮的奶油递到他唇边,歪着脑袋娇俏地笑:“在没有你之前,我不是照样活得很好?”
是活得很好,肆意潇洒,将生命当成赌注,每每都要身处险境,然后险胜脱身。
他有过那么多生死经历,也认为每个人做事都有各自的风格,苏辛这样的处理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一旦她的角色从一个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到枕边相知相爱的恋人时,他对她便有了寻常人该有的忧虑牵挂。
因爱故生忧。
有些话,从前孑然一身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体悟,也是因为爱上才会感同身受。
他轻轻咬住勺子,将那一口奶油含入口中,再次开口说话时,仿佛语声都裹着奶油的香气:“阿辛,过两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最后在一间装潢华丽的酒店外停下。
“就这里?”
“在后面。”
苏辛随着他朝里面走去,酒店的高管亲自来为他们开车门,唐知眠只淡声道:“做自己的事情去。”
“是、是。”一下子,身边又清净了。
他带着她穿过大堂,走向后面的泳池。
苏辛忽而惊讶地忆起这里她来过。
原来,夜之门真正的地点藏匿在这里。
在高楼盛立的现代建筑群之后,复古欧式风格的度假酒店成了天然的屏障,一处透着年代底蕴的四合院,像一颗璀璨却又自掩光芒的明珠,悄然无声地坐落在将世俗烟火隔绝在外的林间。
一整片开得正灿烂的风铃木,像是明黄色的巨大幔帐,将这个培养出无数令世人惊叹的人才的地方,团团簇簇地拥着。
苏辛问:“都冬天了,这花怎么还开得这么好看?”
之前来的时候,也是开着花的,但好像并没有现在看起来的这么茂盛。
第十三卷 浮浮沉沉皆是梦 第228章 我的代号叫零
“这片风铃木和外面的其他品种不同,一年四季都能开花。”
“这么神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苏辛在有些熟悉的小道上慢慢走着,坚决不提起自己曾经在这里袭击过欧盛,还顺手牵羊地弄到了唐知眠的指纹,随后动用了唐知眠的名义,将自己推举到时装大赛种子选手的位子。
可细细一想,估计自己这些小动作,唐知眠打一开始就知道了。
“第一次见?”果然,唐知眠在她头顶敲了一记,“阿辛装傻的功夫越来越娴熟了。”
苏辛揉揉脑袋,反应极快地跳开一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欧盛说自己被袭击的时候。”唐知眠唇上带笑,长臂一伸将她重新捞回怀里,苏辛被他带着往前走,很快来到夜之门的正门前。
这里,是他一路成长一路强大的地方,也是他最隐而不发的心灵居所。
她和他有过最亲密的身体接触,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来到他的世界里。
在这里,他一定曾是一个年少轻狂的少年,做出过错误的判断,也遭遇过诛心的挫败和无助。
在这里,他一定曾有孤独寂寞的一段岁月,舔尝过暗夜的冷光,也在黎明初绽之际重整旗鼓。
苏辛感到心尖尖处有什么东西在迅疾发芽,那噼里啪啦破土而出的声响,如同一串音符,飘荡着,回旋着,而后永久地收藏着。
如果说之前和唐知眠之间是心和心的牵绊,此时,他已经对她交出了灵魂。
她不想承认自己现在竟然矫情地想哭。
捅了捅唐知眠的腰,故意做出嫌弃的样子:“我怎么有种要和你永远绑在一起的感觉?”
唐知眠心头微跳,平静道:“怎么?难道之前没有这个打算吗?”
“亏本生意啊,唐先生,我连正儿八经的桃花都没开几朵,就要和你过一辈子了吗?”
“桃花这种东西,春天才有,三季皆无,花期太短不划算。”他搂着她,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我这里的风铃木,一生都为你开花。”
刘叔已经等候在门边,旁边还站着一个笑容和蔼的老妇人,看样子应该是刘叔的妻子。
“苏小姐,噢,不不,”刘叔闷声笑,改口道,“是夫人。”
苏辛皱眉:“听起来好老。”
“那你想让他们叫你什么?”唐知眠搂紧她的腰,这一刻,他竟然有些紧张。
多少年了,从韬光养晦到逐步收网,每分每秒都要计算成败得失。
可那些早就被剔除的奢侈情绪,在遇到她之后,竟像是终于获得了养料,一个个的,迫不及待地复苏。
会恼怒,会嫉妒,会慌乱,会紧张。
她像是上天对他坎坷命途的补偿,无论年岁久长,她终究来到了自己身旁。
苏辛反问:“他们都叫你什么?”
“先生。”唐知眠抿了抿唇瓣,眼中有晶亮的芒光,比林立的灯光还要耀目几分。
“你紧张什么?”苏辛诧然,随后吃吃笑,“大傻子,你怕我反悔吗?”
唐知眠紧紧看着她,忽而开口:“阿辛,我在夜之门的代号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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