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着来到窗边,唐云哲空出一只手,将紧闭的窗帘一把拉开。
外间的光线一下子透进来,将房内照得通亮。
“大白天的搞得这么阴森森做什么……”唐云哲咕哝着转过身,在看到床上坐着的人时,一下子惊得双手发抖,好好的午饭猛地砸落在地,汤汁四溅而出,将他的裤管浸湿!
“阿月!”
“不不——不可能——”
唐云哲面无血色地往后退,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灵异的东西附身,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你已经死了……你明明已经死了……”
一个早就死绝死透的怎么还能坐在床上冲他笑呢!
此时坐在床上的女人可不就是几个月前在东苑别墅突然死亡的唐云月吗?
只见她神色正常地看着唐云哲,一开口,连声音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阿哲,才多久不见,认不出我了?”
唐云哲崩溃地大叫:“闭嘴!你给我闭嘴!你不是阿月!阿月已经死了!他妈的她早就死了!”
“阿哲,你糊涂啦?”唐云月拍拍身边的位置,笑着说,“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过来聊聊。”
“你闭嘴!你绝对不是阿月,阿月已经死了!她早就死了!”
“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唐云哲你是不是找死啊?居然敢诅咒我死?”唐云月生气地板起脸。
“阿月死了,我看着她死的……我亲眼看着她死的……”
明明死在了他面前的人,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唐云哲几乎要哭出来了,仅有的一点理智正迅速被摧毁!
唐云月见状,忽而诡异地眨眨眼:“既然你想让我死,那我就死好了……”
紧接着,唐云哲张着嘴,蓦地惊恐瞪大眼睛——他、他他他看到唐云月的脸上居然开始不断地往外流血!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骤然响起,一直惴惴不安的脑中有什么古怪的声音在一遍遍地侵蚀他:“唐云哲,你的报应来了,你的报应来了……”
……
夜之门。
庭院里又种了一些千日红,这几天开得格外鲜艳,风一吹,树上的风铃木花瓣也摇晃着身子,好像在和底下的千日红遥相呼应。
有时候,不一定非要孤军奋战,配合默契的搭档也往往能让这个战局变得更加有趣。
苍舒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那是他一次无意中在苏辛的衣柜里看到的。
除了袖口纹着淡淡的银色花纹,没有其他任何花哨的图案,只有最纯粹的黑,大袖设计仿佛乾坤在手,而露于人前的却又那样不起眼。
他几乎一下子就能猜到苏辛这是为他准备的礼物,藏着掩着这么久,无非是想在他生日宴上给他一个惊喜。
她的眼光很准,这确实是一件他会喜欢的衣服,低调,沉稳,又在不经意之间蓄满了暗而不发的力量,如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严苛要求。
他摇头失笑,弯腰修剪千日红身边的几株杂草。
欧盛在一旁等了会儿,见他慢慢直起身,这才上前汇报:“先生,唐云哲完了。”
许你温柔一场 第304章 神经病
唐云哲是被强制送入医院的,鉴定结果是躁郁症发作并伴有精神异常现象,入院观察以来,情况一天坏过一天,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
这些天来,他总是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或神色惊疑,或紧张兮兮,或哭丧着脸……在走廊里晃悠。
要是有人经过,就会被他拦住问:“你看见阿月了吗?”
“阿月是谁?”
“就是唐云月啊!”唐云哲左右看了看,凑过来用气声说话,他瞪大眼睛,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让他眼底出现了憔悴的青黑,“阿月活过来了,嘻嘻,她一定会原谅的!因为她爱我呀!”
“神经病!”
“……”
陌生人有的会给予一对不耐烦的白眼,有的则无语地离开。
但唐云哲却像是看不见别人嫌弃的目光和神色,依然神神叨叨地在走廊上游荡,从早晨晃到下午,脸上挂着傻笑,这让不少病人唯恐避之不及。
日子一长,关于九栋住了个神经病的传言越来越被众人所得知。
秦君怡坐在院长办公室,不敢置信地盯着监控里的唐云哲,她气得浑身发颤,开口时声音都有些不稳:“我要带他回去。”
院长很为难:“唐老太太,病人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已经不是我们这种综合医院的接诊范围了。我们请你过来,是想让你送他去适合的医院,而不是直接带回家啊。”
“他是我儿子!怎么就不能带回家了?”秦君怡拍案而起,佣人急忙扶住她,替她顺气,生怕她和前些日子一样晕厥过去。
说起来也是奇怪,就在前两天的唐氏年会上,老太太突然不知所踪,四锦园里的大部分帮佣也都被遣散回去,剩下的也都是些生面孔,随后又陆续进来了几个,办事是挺利落,可看着总觉得神神秘秘的。她那会儿正好回老家一趟办事,才算躲过这一次大清洗,可直到她接到老太太的电话,也没能想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看到二老爷这么疯疯癫癫的,而大少爷又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她好歹是想明白了,这唐家窝里反了!
秦君怡还处于盛怒之中,脸色异常难看:“你们医院要还想平平稳稳开下去,就不要给我找什么借口!把唐云哲给我放了!”
那时候,童乔将秦君怡带走,并没有说任何话,反而喂她吃了安眠的药,让她足足睡够了五天,要不是看守的打了个盹儿,而秦君怡正好那时候醒来,恐怕要等到唐家改名换姓了,秦君怡才后知后觉!
越是想着可怕的后果,秦君怡越是语气不善:“陈院长,你当年能顺利坐上这个位置,唐家没少给你撑腰吧?怎么,吃到了肉骨头,就忘了是谁施舍给你了吗?”
这话,是把他当成狗了?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哈巴狗?
再是卑微的人也有最基本的尊严,更何况身为一院之长,自认当年除了在关系上被卡着不放行之外,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凭的都是真本事,秦君怡一句话就将他多年苦读的努力打回了原形,甚至话里话外还净是鄙夷的意味?
院长被激出了脾气,一改和颜悦色,也换上了公事公办的口吻:“老太太,我对你敬重,是敬重你的年纪和身份,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在我的医院里对我指手画脚!唐云哲究竟怎么处理,选择权当然是在你手里,但是既然要从我的医院里转出去,如果是不符合流程的,我依然是不会同意的。”
秦君怡怒极反笑:“你是打算和我对着干了?”
“不是对着干,是就事论事。”知识分子讲话总是留着几分情面,更何况院长是受人之托,这时候再是心里不舒服,也不会立刻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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