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下好奇是哪位客人值得让唐知眠亲自接见,还特意将她支开,但苏辛知道,有些时候,明知而装作不知,才是最聪明的。
“谢谢刘叔。”行到房门口,苏辛露出甜甜的笑容,看得刘叔一阵欣慰。
多懂事的孩子啊,先生眼光可真好。
新换的房间是苏辛喜欢的风格,干净利落的蓝白风格,透过落地窗,恰好可以看到外间一大片的粉花风铃木。
夏末的夜晚,外间的草丛里有蛐蛐鸣鸣的声响,苏辛抱着枕头在飘窗上坐了会儿,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刚才在车上,当她接近唐知眠时,意外察觉到一件事,一开始并不十分确定,后来在客厅里又撞到他身上才真正有了结论。
那时候的唐知眠已经脱下外套了。
沾了不少小龙虾气味的外套当时正披在她的身上。
苏辛撞到他背上,隔着单薄的衬衣,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以及……药味。
唐知眠身上,有药味。
是她熟悉那种止疼药草,在博大精深的中药药材之中精挑细选了七中相生相克的草药,与忍冬时分的清晨露水一同熬煮而成的“千千结”,能纾解心肺疼痛,缓和漫无边际的痛楚之苦。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研发那种药。
而那个人,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哪怕他与她血脉相连,她依然只能隔着千山万水,去知晓他的踪迹。
纪彦民。
真好笑,他姓纪,她姓苏,却是真真正正的父女俩。
黑暗的房间内,白日里嬉笑怒骂的女生,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只剩下一张冷漠而沉寂的脸。
窗外透进的光亮打在她微微散乱的房间,衬得她一双漂亮至极的丹凤眼愈发撩人心弦。
苏辛拿出手机,给司越之发了条短信,手机静了几秒,很快亮起,上面依然只有三个字:南迦山。
怎么回事?苏辛皱眉,纪彦民居然还在南迦山?
那为什么小雯说他已经不在了?
早在一年之前,代号“虹”的队友在南迦山一带埋伏目标对象的时候,就忙里偷闲给大家传来消息,说浪荡江湖的臭老头原来躲在南迦山吃香的喝辣的,问大家伙儿要不要组团过去揍他一顿。
群内的消息刷着刷着,就跳出几句猜测来。
哎,你们说,老头儿是不是觉得亏心事做多了,突然大彻大悟,皈依我佛去了?
去你丫的!南迦山哪里有寺庙?那是一座道山!只有道观!
噢噢,那就是做道士去了!
哈哈哈!
……
满屏的热闹,苏辛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频频刷新的消息和谈笑,手指在键盘上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出现,而是默默闭了群,转而打开邮箱准备挑选新的委托任务。
司越之是“DUSK”里唯一知道她和纪彦民关系的人,大约是发现这么个热闹的时候,她居然能忍得住不冒泡,便给她发了私聊。
啧啧,想去见就去呗,谁还能吞了你吗?
他说话的方式和六年前那个招她厌又招她爱的唐知眠如出一辙,看似吊儿郎当,恬不正经,其实总能一语中的。
不见。
苏辛面无表情地敲了两个字回他。
那边过了会儿又发来一张照片。
山雾弥漫的林间,一座仿佛超脱世外的道观,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盘腿坐在青砖小径上,头顶一轮初升的旭日正拨开云层,窥见人间。
正是光明驱散混沌的时候,那个给予她生命又弃之不理的人,就像是洗绝尘埃,毫无牵挂一般,面露安详,一派闲适!
放着她在这里出生入死,自己却逍遥成这样?
“混蛋!”苏辛气得差点把刚买的轻薄笔记本给砸了!
司越之意思意思地发来一段语音安慰她:“行了行了,父女间哪有隔夜仇的,你们俩啊,就是性子太像了,要是能面对面,好好聊一聊,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呃?苏辛?你还在吗?”
苏辛深吸一口气,回了他一张锋锐的、滴着血的刀子表情。
司越之总算彻底安静了。
表面上说着不在意,但苏辛比谁都清楚,她才是最依恋情感的那一个,哪怕是所剩不多的一点亲情,她都舍不得真正丢弃。所以自那以后,她总也有意无意地去关注南迦山,直到秦小雯说纪彦民已经没在南迦山招摇撞骗了,一刷朋友圈,又见他晒了塞外风光图片,想来是又避开她了。
怎么现在……竟然还是在南迦山?
那么一座破山,到底有什么好呆的?
还是说……那臭老头真的要当道士去了?
苏辛越想越觉得冒火,调出宋志的号码,准备跟他再协商一下后续安排,然后将这个单子速战速决!
等这事完全搞定之后,她要去南迦山一趟!亲自问问那个老头,到底准备玩到什么时候才肯跟她回去见妈妈!
“嘟嘟……”
电话响了好几声,宋志都没有接听,苏辛隐约觉得不大妙,抬手按在右耳耳垂上,那里有一枚特殊的湛蓝色耳钻,可以在全球范围内,针对导入过信息的目标进行定位追踪和声讯联络。
“宋志?”耳边一阵嘈杂之后,终于联通了正确的频率,苏辛试着叫了几声,宋志唯唯诺诺的回应才慢吞吞地响起:“咳咳……你好。”
“好你个头,你在哪儿?”苏辛变了声,此时听在宋志耳中还是粗犷的男低音。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就是下午的时候,有个人将我带来这里……我还把那个人认成了你……但是我很快就知道我认错了……”
宋志说得语无伦次,苏辛咬着牙打断他:“说、人、话!”
第六卷 遇上方知有 第92章 偷袭
宋志被这么一吼,反而忘记原来要说什么了,苏辛缓了语气,挑了重点提问:“你就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吧。”
“我是被蒙着眼睛带过来的……”宋志越说越小声。
每次和苏辛接触,他总会感受到无名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和面对这院落主人时有些相似,又不完全一样。
那个清雅贵气的男人,会让他不自觉地生出敬仰,而声讯器里的这位,却是因为能力极强而让他不禁产生服从意识。
怎么对比来对比去,就数他最没骨气似的?
宋志生怕苏辛会发火,又着急地解释道:“我现在在一间四合院里,这院子很大,但是没什么人,可我只要一走出房间门,就会有一个很高大很壮硕的男人出现,然后把我押回房间里……那个……我这算不算是被绑架了?”
苏辛扶着额头,轻轻揉着那一处红肿,没有镜子,她看不到红肿的具体情况,也没多在意,反正是小伤,过几天就会好的。
她留意到宋志话里的些许信息。
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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