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苏辛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苏乐原本还强撑着的坚强,一下子就在这声安抚中崩坏了,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
那大汉在旁边等了等,不耐烦了:“喂!大姐要见你!”
这话,是对着苏辛说的。
大姐?看来是要见幕后BOSS了。
苏辛心头一凛,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她轻轻按了按苏乐的小手,苏乐便止了哭声,姑侄俩飞快对看一眼,从彼此眼中得到了不少力量。
“这位大哥……你、你能陪我一起进去吗……”苏辛抬起眼,盈盈动人的眸光泛着柔弱的祈求,“我……我有点害怕……”
大汉被她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先是一怔,而后冷下脸吼了句:“怕啥?我们大姐也是人,不会吃了你!”
“我、我……”苏辛还在退缩,大汉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罕见地缓和了不少:“行了行了,娘们唧唧的就是麻烦!你跟我走,还有你……”
大汉指着哭得有点打嗝的苏乐:“你进去看动画片,没叫你出来,就不许出来!”
怕苏乐不听话,他又沉声警告了一句:“别随便乱跑,这里可不是你的幼儿园,别自己把自己玩死了都不知道!”
第七卷 无与伦比的美 第108章 先生好像要醒了
大汉话中有话,苏辛便柔柔地问:“大哥,你这话听着真渗人……难道这附近有野兽吗?”
“野兽?呵呵呵,那种玩意儿咱们还不放在眼里,反正那些都是打得死的,真正可怕的东西是……”意识到差点说漏嘴,他豁然醒神,抿着嘴再也不话说了。
反应挺快,苏辛低眉一笑,这人倒也不是真傻。
“大姐,人带来了。”
走了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地停下来,大汉朝里面恭敬地说了一声,苏辛眯起眼扫了眼四周。
这里面不像外面看起来这么暗,有隐约的光亮从不具名的地方传来,映衬着靠近佛像的那个女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被森冷的佛像掩映着,显得格外诡谲。
“你出去看好那孩子。”女人声音经过处理,是冰冷的机械双重音。
苏辛不敢掉以轻心,眼前这个,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对手,也是一个谨慎机敏的对手。
距离不远不近,却还刻意隐瞒了身份。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上有必要隐瞒身份都是不容小觑的。
而这位,显然不单单是因为在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才故意不露面,苏辛怀疑的是……这人或许长相很有辨识度,以至于不敢真面目示人。
怕她认出来?或者……这本就是一个人尽皆知的人物?
猜测只在一瞬之间,苏辛是有野性的,每每遭逢对手,越能激发她的野性,不过一句话的空闲,她已经想了数种可能,并一一分析排除。
最后还是回归到一个认知上来,这次的委托任务远比从前都要复杂得多,明明只需要处理徐清和柳庭木,现在却因为唐知眠的关系而惹出一堆事情来,真是有点得不偿失。
苏辛在这时候反而生出一股子失落来。
这失落感如同细密不绝的春雨,柔软粘人,却又令人倦怠忧伤。
即便如此,苏辛想,即便如此,唐知眠依然不会属于自己呢。
“你叫苏辛,是么?”女人坐在原地没有动,声音在空旷的庙内回响。
苏辛瑟缩着脖子期期艾艾地应了声:“是……是的。”
“很害怕?”女人似乎笑了一下,只不过被毫无感情的机器处理成了略低的杂音。
这里很冷,比外间的夜色还要冷上几分,四面透着风,加上这杂音就分外叫人胆寒。
苏辛便配合着做出更害怕的神色来,却听女人高扬着嗓音问:“你和纪彦民是什么关系?”
纪彦民?
爸爸?
苏辛陡然感到不对劲,为什么是问她和爸爸的关系?
矮婆的推断没有错的话,这一场绑架不是冲着唐知眠来的吗?
难道不应该问她和唐知眠的关系?
急速行驶的车子在山道上骤然停下,前面没有路了。
男人眉峰蹙起,腕表上显示此时的时间是夜里八点四十。
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朝着幽深难测的深山丛林缓缓逼近。
如一头真正的野兽,浑身充斥着冷沉而压抑的杀伐之气,亟欲救下自己百般呵护着的同伴,是因为有人妄自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丛林越向内走反而草木越稀,唐知眠蓦地蹲下身来,指尖在湿软的土壤上轻轻一按,淡淡的硝石气味,在这草木香气之中,很快被山风吹得毫无印记。
男人深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清亮,忽而轻声笑了。
聪明的小姑娘。
不枉费他为此动用了一颗刚布下没多久的棋子。
算算时间,小蚊子现在,应该已经行动了。
柳之桢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了,柳庭木却不是什么好父亲。
唐知眠站起身,指尖在一旁延伸而出的枝叶上不经意地一抹,仅剩的一点硝石气味也彻底消失了。
腕表上的荧光照射着脚下的路,一路向前,他轻悦地发现苏辛埋下的后招颇有大将之风。
章法不一,又像是自行演变过人在受惊的情况下的本能反应,便在你百分之八十有可能踩下的那块土地上设下第二个陷阱。
走出不过五十步,四个烟雾弹,两个触发器,以及最后一根在夜色之中极有可能被忽略的丝线。
墨色的丝线,拥有罕见的坚硬物质属性,藏在同样浓黑的夜幕之中,成了围困敌人的最大武器。
这一路而来揣着的、提着的心,竟如此轻易地平静了下来。
苏辛总能给他惊喜。
这是过去二十多年里,从未有过的收获。
这样的姑娘,她聪颖又懂得适时装傻。
旁人一眼能看清她的所有情绪,却猜不中她藏有多少绝技。
她耀眼得恁般恣意潇洒,仿佛理所当然地绽放给所有人看,又隐藏地恁样狡猾慧黠,任谁也不会轻易见识到她真实的一面。
而他见到了。
蛮横的她。
娇嗔的她。
脆弱的她。
大言不惭的她。
当机决断的她。
语文功底一塌糊涂的她。
却格外擅长见招拆招的她。
这世间本无趣,却因人而生趣。
他心里告诉自己,如果是苏辛,也许就是那个能让他生趣的人。
她这样特别,叫他不觉心动,好似一个天生为他准备着的礼物,拆解礼物的过程已经足够让他爱上这份礼物本身。
而现在,有人动了他的礼物。
男人眸间生寒,夜色中远远可见的寺庙顶端,是某些不自量力的人在自寻死路的象征。
“先生他……一个人去了?”欧盛不敢相信地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刘叔,你怎么不跟着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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