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微的腰身细,寻常的礼服穿起来大都不合适,这一次却正好能套进去。
造型师帮她把头发拨到肩头一侧,调整起腰带,一边道:“手工高定……霍少果然大手笔。对了微微,他知道你的尺寸?”
乔微也两眼茫然,目测都能这么准?
不过思忖一会儿又想通了,像他这样身经百战的二世祖,拥有这种技能大概也不足为奇吧。
乔微换好裙子再回到化妆间,正撞见化妆师给霍崤之拍粉底。
他坐在座椅上,抗拒地往后一躲再躲,神色不耐:“到底要扑多少层?这么厚我特么又不是烙煎饼。”
“霍少,舞台灯光吃粉你也是知道的,平时也就算了,今晚全程有摄像机在录呢,到时候观众看谁都比你帅。”
乔微噗嗤笑了一声。
霍崤之在化妆镜里瞧见她笑,只得极力耐下性子,又让化妆师的粉扑在他脸上作威作福了一阵。
不过片刻,他便再忍不住控诉,“你干嘛拿这黑漆漆的笔往我眼睛里戳!”
“霍少,这是内眼线,让你的眼睛比平时有神……”
“我的眼睛还不够有神?”霍崤之用一副你仿佛在逗我的神情轻嗤,气哼哼把人挥开,“不画了不画了,丑死了。”
天大地大,雇主最大。
我忍。
化妆师无奈收拾了东西,再回头,却见那少爷兴致勃勃拿着她的口红盘给乔微挑起了颜色。
直男的审美自然是浓烈直接的正红色,乔微瞧化妆师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赶紧伸手把口红盘抢过来,递还给她,笑道,“不用管他,你决定吧。”
说完,回头斥他一句:“你别闹腾了。”
骂狠点!再骂狠点!
化妆师心中默默摇旗呐喊,俯身下手时,特意给她挑了复古红打底,又淡刷上葡萄紫红色的唇釉。
乔微还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复古暗黑妆容,秋波眉被描粗,勾勒出眉峰的棱角,眼妆有力,眼线与眼影将眼尾挑起,睫毛根根分明,纤长浓密。
随着化妆师手上的刷子一层层覆盖,镜子里的自己也变得陌生起来。
明丽,冷艳。
乔微并不感觉恐慌,体内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情绪在涌动。
化妆师瞧着演出时间快到时,才恋恋不舍收了手。盯着她的脸一看再看,真是哪哪都满意,恨不得给她拍满一百张照片留念。
后台已经隐约能听到前面传来的喧嚣声响,乔微打开琴盒,最后一次给乐器调音。
血液已经悄然开始兴奋。
这是时隔多年,她第一次登台演奏,演绎的是她从前一直觉得叛经离道、难以驾驭的音乐。
霍崤之在上台前必经的走廊站了许久,没先盼到乔微,倒是把严坤等来了。
“霍少爷!”他啧啧竖拇指,“今儿这身真是帅到流鼻血!”
“还用你说?”
霍崤之得意挑眉,瞧了瞧他身后才又道:“怎么样,跟你说的事情都办妥了?”
“妥了。”严坤提到这儿便苦笑一声,“崤之,这次为了替你报仇我可豁出去了,这下气消了吧。”
“瞧你那出息,”霍崤之撇他一眼,拍拍他的肩,“得了,好好看演出吧。”
“还有一件事,崤之,”严坤忽地想起来,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你和席越那妹妹怎么认识的?”
“你没听圈子里怎么说,说席越就是因为妹妹被你截胡了,现在才和你反目成仇的……”
“这谣谁造的?”霍崤之皱眉。
他一想起席越喂乔微的那块小蛋糕……还有他问那堆她不愿回答就算了还嫌他聒噪的问题就!哪里!都不舒服!
一口气憋在胸口吞吐不出,霍崤之气冲冲回,“你去更正一下,是我和他反目成仇。”
“崤之!”严坤惊诧地睁大眼睛,“你……你可别告诉我你真喜欢乔微?”
席越的妹妹漂亮是够漂亮了,可在席家呆这么多年,谁还能保证她和席越没点不能说的瓜葛。
霍崤之偏回头看他,“几个意思?”
“我是说……”严坤追上前劝道,“崤之,这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喜欢什么物件,你别这么草率行不行。”
“我知道你爱玩儿,但玩儿归玩儿,就为这事儿和席越闹个势不两立,没必要吧?”
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严坤清楚,霍崤之的喜欢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从前还喜欢飞机模型、喜欢射击、喜欢围棋……
甭管什么项目、物件,都是玩到一定程度后,对他来说便失去吸引力了。
喜欢女人虽然是头一回,但道理大同小异,大抵都是那股子没得手的新鲜劲儿作祟。
谁知这一次,霍崤之听完,直接抬手往后,给了他重重一记肘击。
“你这个以己度人的龌龊家伙,我什么时候玩儿过女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混账!王八蛋!”
哪里不一样?
严坤捂着肚子就要反击,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猛地看见有人正站在走廊尽头。
“我来得不是时候?”乔微偏头挑眉。
女人露肩设计的黑裙及地,腰身窈窕纤痩。
雪肤红唇,妆容直接却不浓烈,眼神澄澈,性感魅惑与清纯撩人并存。
这一瞬的震撼前,严坤看直两了眼,忽地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果真都是混蛋话。
就算他是崤之,大抵也逃不开这样的诱惑。
不,可能他的抵抗力比崤之还要差一点。
天哪!她听到了多少!
崤之这孙子故意不提醒他!
愣着的当儿,霍崤之又给了他一下,低声催促警告,“还不走!”
“哦、哦。”严坤被动地往前倾了一下,僵直的步子迈出去,越走越快,直到离开后台。
乔微拎着琴朝前走了两步,又顿住,冲他皱眉,“你盯着我看干嘛?”
霍崤之的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
乔微这次不想再理他,越过他直接上去,台阶走到一半——
“微微!”
霍崤之忽然委屈地开口唤。
拎着琴和裙摆回头,发现这大少爷居然泪流满面。
“你哭什么?”乔微惊诧启唇。
“我眼睛疼,”他说着,抬手去揉,眼睛越揉越红,“好像睫毛掉进去了。”
“你别揉,走近点儿。”乔微把琴在一旁的音响上搁置好,就站在高出他半个头的台阶上,扒开他的手查看。
霍崤之的睫毛极长,也难怪会掉进去。
他无意识掉出来的眼泪把化妆师刚才化了一半的眼线晕开,都要上台了,眼周还染得黑漆漆的。
乔微叹了口气,扒开眼皮,轻轻帮他吹了两下,又找了块干净帕子,把那晕开的黑色都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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