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烤出来的的时候,香气扑鼻,一口咬下去酥脆的皮嘎吱作响,碎屑簌簌的往下掉,里面的梅干菜却是油乎乎的滑进了嘴里。
袁梦一直特别喜欢,每次去那家超市总要买上一袋子,而且必定先喂几个到嘴里先解解馋,用袁梦的话,这种酥饼,最是热的时候特别好吃。
那天突然想吃这饼时,袁梦也曾犹豫着应该等沈蔓青回来再说,但是想着自己也只是去趟超市,并不走远,这附近的路也都是熟悉的,加上馋虫作祟,最后没等到沈蔓青回来,就自己拿着导盲杖出门了。
一路去到超市,袁梦走的小心翼翼,的确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一到超市,问题就来了。
下午五六点钟,正是主妇们下班,顺道从超市里走一趟,带些蔬菜、熟食等等回家的高峰时期。
袁梦只觉得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然后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偏偏那家酥饼点的柜台前,还排了长长的队。袁梦看不见队伍的走向,几次被人挤了出去。
她被人撞的有些晕头转向,还紧握着手里的导盲杖一个劲的对着身边的人说抱歉。
耳边传来一个中年女子提高了的尖叫声时,袁梦正战战兢兢的考虑着,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刚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就被一架超市的手推车给重重撞翻了。
袁梦那个单薄的小身子,几乎是当场飞了出去!
偏偏她站的位置距离超市的入口又特别近,这一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后脑勺刚好砸在了警报器那些金属柱子上。
这下子惊慌伴随着身上、头上的疼痛,让袁梦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她虽然看不见,但单从外表来看,是看不出和常人有什么大的区别的,那个撞翻她的中年妇女,虽然觉得抱歉,但她的手推车里还坐着个一两岁的孩子,想要照顾她也没有可能。
所以,尽管袁梦很悲惨的摔倒了,却是连个过来扶她一把的人都没有。
“小姐,你……你没事吧?真是对不起。你看,我不是都喊那么大声了吗?请你让一让……”
中年妇女的确是深感抱歉的口气,袁梦也明白别人不是故意的,摇着头摆着手表示没事,那中年妇女松了口气就推着车子离开了。
她这里大度的原谅了肇事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这一摔,导盲杖也不知摔去了哪个角落。
没过多久,袁梦觉得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她的手被一只温暖干净的手握住了。这手从触感上来说光滑细腻,但尺寸有些偏大,骨节处也不是那么精细,尤其掌心很是宽厚,擦过袁梦的手背,似乎还覆了一层薄汗。
“谢谢……”这是个男人的手,袁梦看不见,感激之外却莫名的觉得心安。
“你站好别动,我去把导盲杖给你捡回来。”
男人才刚一说话,袁梦的脑子就飞速运转起来。这个声音她是听过的!并没有花费很长的时间,等到贺明宸拿着导盲杖回到她身边,她已经记起了他。
袁梦瘦了些,嘴角的梨涡倒是更加明显。
当时,那两点梨涡深深陷了下去,她仰起脸笑着面对贺明宸:“是你啊……是你对吗?”
袁梦努力想着贺明宸的名字,印象中好像听梁骏驰提起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抱歉的笑笑:“对不起啊,我想不起来你的名字了……嗯,上次,我朋友说……”
“许航,我叫许航。”
贺明宸伸手将导盲杖放在袁梦手上,而后弯下身子,蹲在她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摔造成的,袁梦脚上的运动鞋,鞋带散开了,顺着脚面拖在地上。
贺明宸捡起两根细带子手指翻飞,漂亮的打了个结。
这种系鞋带的方法,还是袁梦教他的。他原本是个富家公子,很多事情都是后来袁梦教的,但他天性聪颖,总是学的比较快,而且后来的技巧往往胜过袁梦。
在一起的那三年,袁梦曾有过“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的戏言。
贺明宸总是笑着不语,如果可以,谁又想过这种操劳的生活,日日为生计奔波?只是,他要守着袁梦,对当时的他而言,真的是别无其他选择。
袁梦依稀感觉出贺明宸的举动,两颊有些发热,脚上却是一动也不敢动。这个人,只有过两面之缘,却给她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像现在他握住她的手,又蹲下给她系鞋带这种事,在他们而言,是暧昧而不合时宜的,但由他做来,却觉得一点造次的嫌疑也没有,只是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磊落坦荡,温暖如水。
贺明宸说出许航这个名字时,袁梦皱了眉,似乎和记忆里有些出入,但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也就没再多问。
“你怎么一个人?他……”
贺明宸想问,韩澈呢?梁骏驰呢?他们怎么都不在你身边?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门?他有些愤怒,这种情绪他已经多年未有。
这些年遭受了太多的白眼、冷遇,他已是逆来顺受。那些浮华的身外之物,他早已无所谓。
“嗯,我朋友出门了,我不想麻烦她……”
袁梦握着贺明宸的手在长椅上坐下,细细和他聊起天来,关于现在的生活,病情和治疗。甚至是贺明宸问起韩梁两人,她也没有避讳隐瞒。
贺明宸一言不发,只静静听着,越听下去,脸色就越是难看。他在心里骂着那两个没用的男人,明明都是强势的狠角色,却都这样抛弃了她?
“韩澈啊?他要结婚了,你没听说吗?我眼睛看不见,可是,你应该知道的啊,听说媒体上、网络上都是这方面的新闻……
梁骏驰他……他大哥……他夹在我们之间,很难做的……”
这是袁梦关于韩澈和梁骏驰的总结,三言两语,多说两句都不再愿意。
后来是贺明宸将袁梦送回了家,贺明宸没有将她送进门,按响门铃之后,就退到了电梯间。看着沈蔓青从门里出来接她,门在眼前合上他才转身离开。
那一天,沈蔓青对着袁梦好一通教训。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是孩子吗?乐乐都比你要有分寸!裤子上都是灰尘,膝盖、手掌心也蹭破皮了,你还说没事?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你要是再这样,我也不管你了!”
沈蔓青一面骂,一面替她换衣服,洗伤口上药,心里担心的要命,也万分的后怕,这是的亏没什么大事,若是真有个闪失,她该怎么向韩澈交待?
袁梦抱着双臂,点着头。
消毒药水划过蹭破的皮肤,火辣辣的疼。沈蔓青也许是带了点惩罚和警告的意思,下手的时候一点也不轻。
到了涂药膏时,气似乎消了点,清凉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破了的伤处,很是舒适,疼痛随着血液的跳动层层荡开,却慢慢减轻了。
从那以后,袁梦被禁止一切单独活动,一个不在沈蔓青眼前,过不了两分钟,就能听见她大呼小叫的唤着袁梦的名字。
袁梦想起这事,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沈蔓青。
今天拿药的人有些多,沈蔓青去的时间有些长,袁梦坐在门诊的候诊椅上不敢挪动一步。
耳边喊号的喇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产科,第132号,艾草,请到3号诊室就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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