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漪暗吃一惊:“找到这些金条的下落了?”
“还在找。”贺兰芝对此并不感兴趣,“听说藏在沪上某所洋房里,怪就怪在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哎,我记得你大哥不就是学建筑的?”
段明漪嗯了一声:“他在英国学的建筑学。”
“我估计就是建房子的时候做了手脚,所以金条一直找不到。这件事如今是顶级机密,我也是无意中听了一耳朵,你听听就罢了,说来跟咱们没关系,万不可外传。”
段明漪抿嘴道:“大姐难道还信不过我。”
这时下人道:“大少爷回来了。”
不一会贺宁铮进了屋,尚未跟妻子说话,先看见贺兰芝:“大姐来了。”
贺兰芝懒洋洋起身道:“你们两口子说话,我回屋歇一歇。”
她走后,贺宁铮脱下外套递给段明漪:“昨天岳母来了?”
段明漪莞尔:“来看看我。”
贺宁铮犹豫了一会,笑笑道:“我听说她想给四妹和唐表弟说亲,被太太给回绝了?”
段明漪眨眨眼:“母亲就是看表弟刚刚学成归国,生得也一表人才,心血来潮想做个媒罢了。你怎么知道的,太太告诉你了?还是告诉父亲了?”
贺宁铮避而不答,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下换鞋:“竹筠体弱,性子也单纯,还是家中幺女,她的亲事,太太难免看得重些,之所以回绝了,未必是看不上唐表弟,回头我再跟岳母说说,让她老人家别多心。”
段明漪道:“我昨晚已说过她老人家了,你放心,往后她绝不会闹这样的笑话了。”
贺宁铮一怔,起身揽住段明漪的腰:“大哥和二哥去年开银行亏了不少钱,唐家的轮船公司近年经营不善,岳母先后投了不少钱进去,全都血本无归,今早我开了笔款子给岳父送过去了,他们拿着将就先用,局势太乱,我还是建议岳家以持成守盈为主,不宜妄动。”
段明漪微愠道:“你这算是接济?若是让父亲和太太知道了,成什么样子。回头我就让大哥把款子送回来。”
贺宁铮笑道:“你就是脸皮薄,前头我不是听见你说老二给弟妹的娘家在圣约翰边上买房子?此事不知确否。”
段明漪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这种事?我可没说过。”
贺宁铮道:“那就是四妹说的。可见这种事就是两情相愿的事,从来跟旁人无关,何况我这哪算是接济,无非帮岳家周转一二。”
段明漪半开玩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段家可不是破落户,再不济也不至于让嫁出去的女儿来贴补。”
贺宁铮笑着摇摇头:“你就是心思重,若是事事都看通透,身子早就调养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段明漪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贺宁铮拉开门道:“我先去书房一趟,一会回来。”
段明漪微笑着颔首:“好。”
待他出门,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床头,拿起电话拨号:“我是明漪,让大哥接电话。”
第91章
用完午膳, 贺太太再次给程院长打电话, 局势太乱, 程院长一整日都有安排,医院里别的年轻大夫贺太太信不过,非要程院长亲自上门才放心,最后跟程院长约妥了晚上八点, 这才放心回房午歇。
红豆也回了房,等了一会, 贺云钦仍不见回来,她不便给震旦打电话, 只得到书房给彼得侦探所拨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洛戴,说贺云钦没来过, 而且王探长一大早就出门了。
红豆挂了电话,揿铃让余管事备车, 婆母上午提了一句瑞德那边有事, 她打算先到瑞德的诊所看看舅妈,然后回同福巷帮忙。今天母亲和大哥搬家, 贺云钦安排的人一大早应该就位了,上午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下午怎么也该过去一趟。
余管事似是得了贺云钦的吩咐, 备车之余不忘安排随从,护送着红豆到了瑞德诊所,又特地将车停在路边。
诊所内倒是热闹,王彼得、顾筠、舅舅一家人都在, 唯独不见瑞德和贺云钦。
舅妈气色比昨日好多了,脖子上的伤口还是很疼,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说话时亦不敢妄动。
红豆进来先探望舅妈,接着便问玉沅:“早上诊所里出了事?”
玉沅道:“好像是一个朋友被警察厅抓了进去,瑞德过去做保释。”
她这边说话,舅妈马上转动眼珠看向玉沅,眼睛极亮。
红豆松了口气。舅妈各方面都有明显的好转,问话时明显少了份顾忌,等护士换完药,便关上房门,问:“舅妈,前几日你在胜美路附近可曾看到过白海立?”
王彼得一上午都在诱导潘太太回想茶话会当天的事,听了这话惊讶道:“贺云钦查出了什么?”
红豆点点头:“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舅妈会成为凶手的目标,查来查去,茶话会当天查不出什么,只得改变思路,从白海立出事前几天入手,后来发现白海立曾到潘公馆附近盯梢。”
潘太太呆住,想了许久才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日傍晚,我打完牌回来,到沙利文点心店给玉沅买糕点,半路的确看到一辆警察厅的车,是不是白厅长的车我不清楚,但是我看到车里有一男一女。”
红豆等人一怔,忙道:“这两个人长什么样。”
“男的只记得穿西装,坐在里面,没看清模样,那个女人虽然坐在外头,但头上包着围巾。”
红豆露出失望的表情:“两人都没看清长相?”
“没有。” 潘太太万分遗憾,“也是,都因为这个缘故被盯上了,当时我怎么就没多看两眼,而且他们两个本来在说话,我一过去就停了——”
王彼得神色变得越发慎重:“可还记得他们说的什么?”
潘太太刚要答话,忽然想起什么,睁大眼睛道:“等一等,我记得那个女人声音有点熟。”
玉沅和玉淇一对眼,愕然道:“难道真是熟人?妈,你好好想一想,这人到底是谁。”
“他们好像在抱怨哪家馆子的菜做得不好吃,男的说:下回不去这家吃了。女的笑了两声没接话,后来我到点心店买东西,结账的时候,我发现前头有位客人落了包点心在柜台,当时店里太乱,我就没提醒店员,拿了我自己的点心就走了,等我路过刚才那地方,那辆车已经开走了。回到家我才觉得那女的声音很柔艳,越想越觉得熟,应该是在哪听过。”
柔艳?这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词,王彼得谆谆善诱:“潘太太,照您说这女人只笑了两声,话都未说,您为什么觉得她嗓音柔艳,您上回听到这声音是在什么场合。”
潘太太露出苦思冥想的表情,半天都未答话。
玉淇道:“真是怪,妈应该不止一次听过这人的声音,不然不会一听就觉得耳熟。可是我母亲平日往来无非那些交好的太太,最大消遣就是打牌,像百乐门这种地方,一年到头去不上几回。至于潘公馆附近,就更没有这样的邻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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