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民国_凝陇【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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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这时潘复生停好车来领路,贺云钦便朝秦学锴淡淡笑了笑,往潘公馆走去。

  只听后头红豆脆甜的声音问秦学锴:“秦学长怎么会来这里。”

  秦学锴道:“系里一位先生住在这条街上,我来给先生送东西。”

  走了几步,声音渐小,幸而红豆未跟那人说太久,很快便跟了上来。

  进了潘公馆,下人过来开门,潘太太领着贺云钦和王彼得上二楼:“玉淇的房间在楼上。”

  上了楼,沿着走廊往里走了一截,侧手边一个房间忽然开了门,一名少女板着脸从房里出来,见到贺云钦等人,明显愣了一下。

  红豆走过去道:“玉沅。”

  第24章

  玉沅理都不理红豆, 目光在各人身上扫过一圈,最后落在父亲旁边那个体面男人身上,语气漠然:“这是要做什么。”

  贺云钦微讶地看她一眼,并未接话。

  潘茂生见女儿不知礼数,大感惭愧,忙将玉沅拉到一边,恶狠狠地低斥了几句, 回过头来, 又满怀歉意对贺云钦和王彼得道:“都怪鄙人管教无方,小女言行无状, 多有冒犯, 还望贺先生和王探长别见怪。请随我来,这边才是长女的房间。”

  说着便领着一行人往走廊尽头走, 玉沅转过身, 仍注目众人的一举一动。

  到了玉琪房间门口,贺云钦对潘茂生道:“潘先生, 潘太太, 稍后王探长和我会进令嫒房间搜查, 为了找得仔细, 不便太多人入内, 除了虞先生,余下诸人还请在门口稍候。”

  潘茂生只愣了一愣,想起早前法租界警察来时的光景,忙道:“自当如此。”一边说, 一边打开玉淇的房门。

  贺云钦走到房内环顾一圈,转脸见红豆在门口好奇地往内看,冲她招手道:“虞小姐,进来帮个忙。”

  玉沅不满:“为什么红豆可以进去。”

  潘太太气得拧她的耳朵:“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书越念越回去了,人家这么说,自有人家的道理。”

  玉沅不服气道:“我也想帮着找姐姐嘛。”

  贺云钦低头捡起梳妆台上一样东西,淡淡道:“虞小姐受过些粗浅的训练,不会破坏现场。”

  玉沅扭头看红豆:“你什么时候受的训练,我怎么不知道。”

  红豆懒得跟玉沅抬杠,抬步便往内走,一路走一路想,贺云钦甚少摆出咄咄逼人的姿态,可他无论到了何处、无论面对多么强势的角色,似乎总能不声不响就占据主导地位。

  在她和哥哥面前如此,在王彼得面前亦然。

  这回到了舅舅舅妈家,仍是他说了算。

  而她是一向不喜欢被人支配的,若不是为了找表姐,她才不会乖乖听他的话呢。

  她走到他身后:“贺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贺云钦拧开一瓶法兰西香水,递给红豆:“这是你表姐的?”

  红豆接过一闻,一股子馥郁怡甜的香味冲鼻而来,细辨之下,红玫瑰掺杂丝丝青草,便点头道:“嗯,她常用这味道。”

  “每天都用?”

  红豆举起瓶子一看,已用得只剩最后一点瓶底了,但因久不来舅舅家,不敢回答得很笃定:“应该是。”

  玉沅抱着胳膊在外头冷冷作答:“这香水是我姐姐的朋友送给她的,同样的式样市面上找不出几瓶,她喜欢得紧,每天都用。”

  贺云钦抬眼看她:“什么朋友?”

  “不知道。”玉沅脸微微一红,平直的语调松动了点,“追求姐姐的人那么多,我哪能个个都认识。”

  “八成是袁箬笠。”潘太太道,“玉淇从不随便收别人送的礼,可这香水她不但收下了,还日日都拿来用,说明她极钟意这人,可惜这孩子担心我们不赞同她跟袁先生来往,总瞒着我们,不然我们也能早点想起袁先生这条线索了。”

  贺云钦从王彼得处讨了一块干净手帕,将香水喷到上头,等表面那层酒精挥发了,交给红豆:“收起来吧。”

  红豆一凛,忙学着那晚他们保存证物的模样,小心翼翼将那手帕包好了。

  贺云钦见她如此慎重其事,不由有些好笑,怕露了痕迹惹恼她,蹲下身看妆台和墙壁之间的缝隙。

  红豆收好那帕子才反应过来,贺云钦这是将她当作了打下手的了?倒是比王彼得高明多了,支使她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事后才叫她反应过来。

  见贺云钦半蹲在地上不知研究什么,只得也跟着蹲下来。

  贺云钦看了一晌,见那缝隙里头似乎夹了一些东西,不知是何物,对红豆道:“你去跟潘先生借个西洋手电筒来。”

  说这话时头也不抬,想是使唤红豆使唤得越来越顺手了。

  红豆闷闷地应了一声,到外头接过下人找来的西洋手电筒。

  贺云钦打开电筒,往后头一扫,皱眉道:“不是说法租界的警察来搜过房间么,怎么这后头全放过了?”

  王彼得本来在检查床底,听了这话放下床摆,冷笑着起身:“本埠警察向来如此,能来做做样子已不易了,难道还指望他们用心找证物?”

  虞崇毅涨红了脸,辩无可辩,干脆一声不吭过去帮贺云钦搬妆台。

  重物挪开的一瞬间,夹在缝隙里的物事“飒飒”的直往下落,

  贺云钦用镊子在那堆东西里挑拣一番,大多是纸片类的物事,也有废旧的糖果纸和不用的赛璐珞发饰。最后拣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

  贺云钦将那纸摊开,杏黄色的一张长形薄纸,纸上春蚓秋蛇般画了好些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什么?”虞崇毅奇道,“看着像道符。”

  潘太太在外头伸长脖子一看,道:“咦,这不是流云观的平安符么。”

  “流云观?”

  潘太太道:“是一家道观,就在郊区,破破烂烂的无甚名气,上回跟我们东家太太打牌时,听她说这道观供奉的天尊很灵验,碰巧我那阵子心口总闷闷的不舒服,就带着玉淇去观里烧了一回香,这平安符就是当时在庙里得的。”

  红豆低头看了看,符纸早被揉得皱巴巴的,又落在妆台后头,可见表姐根本未将这东西当回事。

  贺云钦任由红豆就着他的手摆弄那符纸,想了一想,问潘太太:“那道观供奉大不大,观里共有道士几人?观外可有洋车接送?”

  潘太太摇头:“加上扫地的,统共只有不到十人,个个都年老昏聩,写个符纸都颤颤巍巍,也都不大管事,观里观外都鸦雀无声,别说洋车,就连脚踏车都不见一辆。”

  这时红豆想起下午在家时贺云钦说过的话,仰头问贺云钦:“陈白蝶失踪前日也曾去过道观,不知跟这家流云观可是一家?”

  贺云钦垂眸看向她,在想事,并未搭腔。

  王彼得摇头道:“要将一个大活人在闹市中运走,非要有洋车不可。如果观里的情况真如潘太太所说那般简陋,起码缺乏作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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