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王惠拉拉我的手,“听医生的,毕竟咱们对医学不懂。”
我们小心地把她翻转过来,她早已没有了任何知觉。王惠和李雀两人摁住她的腿,白丽抓住胳膊,我轻轻地将她的睡裤拉下一点。
不忍再看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隐隐约约有一种死亡的气息袭过来,我不敢多想。
“等等,”王惠突然推开男医生擦酒精棉球的手,“胃肠性感冒为什么要打镇静剂?有没有副作用?为什么不打保护肠胃的药或者让她清醒的药物呢?”
男医生粗鲁地拨开她,“她痉挛这么厉害,你叫我怎么下药?我得先把痉挛止住吧。万一用别的药又了什么闪失怎么办?”
王惠只好沉默,“成,你打吧。”
一剂镇定打下去,水欣渐渐止住了痉挛,却安静得让人害怕。依旧翻着白眼,肚子一起一伏,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我终于沉不住气,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告诉了地址后,却被告知三十分钟后才能过来。
我和王惠说完,李雀急着说:“我现在去外面叫辆车吧,咱们小心点,把水欣送到医院。”
“好吧,你快点……”我还没有说完,男医生在边上吼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叫出租车那不是害她吗?里面什么设备都没有,这万一在路上出了事,是你们负责啊还是我负责?”
我们不由得停下来,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可是……现在究竟怎么办呢?我们急得有些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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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男医生看见我们不说话,有些得意地说:“我现在先抢救着,咱们同时等救护车过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上天啊,原谅我们这些没有经验的女生吧,我们是真的不懂啊。
我想,既然可以做医生,那么肯定是比我们专业的,那就听他的吧。
他一会儿翻翻水欣的眼皮,一会儿用听诊器在水欣的肚子上不停地按来按去。我们紧张地围在水欣的周围,祈祷着救护车赶紧到来。
王惠已经打电话给我们的现任班主任赵云嫣,说十分钟后就会赶过来。
可是现在的水欣让我们慌乱不已。
她已经停止了抽搐,安静得让人害怕,只有那一起一伏的肚子,让我们相信她还有呼吸,无论我们如何呼喊她,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男医生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终于,他扔掉了手中的烟,“情况似乎不是很妙,她太安静了,再打一支兴奋剂吧。”
连白丽都吼了起来:“你有没有搞错,哪有医生给病人打完镇定又打兴奋,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请你看清楚,这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在过家家。”
“就是,人命关天,你可不要乱治。”王惠也在一边严肃地说。
男医生振振有词:“你们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前期她痉挛得那么厉害,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我当然要让她镇定下来。但现在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她太安静了,很有可能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在救护车到达之前,必须让她清醒,当务之急就是给她打兴奋,如果你们不同意也可以,只是到时候有什么闪失,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被他训斥得哑口无言,见我们没有吭声,他从药柜里把一小瓶液体取出来,吸入注射管。
“没有什么副作用吧?”我斟酌着,问了这么一句。
他瞪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随即将药注射到水欣的身体。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候,赵云嫣还有吴天用,新来的院长都到了医务室。赵云嫣冲我点点头,随后和领导去了解情况。
王惠简单地向他们讲述了事情的起始。他们一边打电话联系医院,一边向男医生询问病情。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救护车终于到了。但,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车上除了司机居然只有一个小护士,胸前戴的牌子还是实习护士,车上什么急救设备也没有。
大家小心地把水欣送上车,王惠和李雀也先后上了车,我正要坐进去时,挤在里边的赵云嫣突然说:“素颜,已经没有地了,你就别去了。”
见我有些犹豫,她又说:“放心,院领导都在,我们会好好照顾水欣的。”
我只好默许。
救护车满载着一车人驶向校外。而我,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我不敢想,也不愿想,我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上,我给王惠她们发信息,却一直没有人回,打电话,告知手机关机,好奇怪,怎么会都关机呢?难道是都没电了吗?
我终于混混沌沌地睡去了。
早上醒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因为没有一个人回来睡觉,寝室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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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痛苦绝望的哀嚎声
我从床上狼狈地爬起来,哆嗦着开始拨王惠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白丽、李雀的手机同样都关机。打赵云嫣的手机,没有人接。
见鬼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水欣呢?她怎么样?
我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了。
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穿上衣服,洗脸、刷牙,决定先去学院,实在不行就去赵云嫣的宿舍,就不信找不到人。
到阳台的时候我才发现,居然下了一夜的大雪,厚厚的雪积了足有一尺深,整个Z大被一片白色覆盖着。
这是2002年12月16日,北京的第一场雪。
两年以后,刀郎的一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红遍了大江南北,街头巷尾纷纷传唱。
而水欣,就在这一天,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疼爱她的爸爸妈妈。
我拿好钥匙,正准备出门,忽然听到楼道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痛苦的哀嚎声: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再看妈妈一眼,妈妈的心肝宝贝啊……”这声音是如此的撕心裂肺、悲哀、绝望、痛苦,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的心急促地跳着,几乎站立不稳,哀嚎声越来越近,终于,寝室的门被打开了。
我看到了水欣那哭得几乎眩晕过去的母亲,还有在一边搀扶着她母亲的父亲。再后面,依次是张院长、赵云嫣、吴天用。
整层楼道的人听到风声都出动了,很快就将寝室围得水泄不通。
我就那样,一脸白痴样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水欣的父母亲走进来,在张院长、赵云嫣进来后,宿舍门随即被吴天用等人关上了,我听到吴天用疏散大家的声音。
赵云嫣直直地用眼神盯着我,随即她走过来,背对着我,“叔叔阿姨,这张床就是水欣的,您节哀吧,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不是……”
水欣,水欣,节哀?我傻眼了,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地在桌子上打游戏,怎么就……我一个踉跄,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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