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或比任何时候都要自信,他相信自己有能力会让唐书瑶改变,改变她对亚齐的态度,改变她感困窘的现状,他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会让唐书瑶放弃亚齐,最终爱上自己。周或的理由是:据唐书瑶讲,她坦承自己也很喜欢周或,只是,毕竟是先和亚齐在一起的,还有着很深的感,希望周或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这说明只要经过自己的努力,胜算的可能还是很大滴;亚齐在国外,再好的感也经不住两人长时间的两地分居,占了地利的优势,胜算的可能又增加了几成;最后一点是,据唐书瑶讲,亚齐的身体不好,有先天心脏病,即便两人在一起了,他也无法给唐书瑶幸福。
以上种种,坚定了周或对唐书瑶的持之以恒的追求,坚定了周或对唐书瑶无微不至的照顾,坚定了周或对室友关于唐书瑶人品有问题是胡说八道的肯定,当然,最坚定的,是周或对唐书瑶任何时刻召唤自己均随叫随到的无怨无悔。
谁都说不清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校园的角落里几乎处处有他们的身影:大学四年,两人结伴吃一日三餐,逛街,或者一起参加各种聚会。老三的前前女友住在唐书瑶的隔壁,据说人人都知道唐书瑶的男友是美国留学的亚齐,生得意气风发、帅气人,周或?周或不过是哥们而已。老三在宿舍讲时,众兄弟皆唏嘘不已。等到周或进来,老大拷问周或,你跟唐书瑶发展到什么地步啊?
其他弟兄也跟着起哄,周或窘得直抠裤线,被不过,只好老实交待——拉手和拥抱。
大家异口同声:没那啥啊?
周或更窘,说没有。
大家再次异口同声:你就不想?
留在结婚之夜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嘛。
众人气结。
老三问了关键话:唐书瑶和那个什么齐的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周或说:亚齐。
对,她和亚齐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周或说:没什么地步,就是聊聊天,在网上开个玩笑啥的。
众人哄笑。
周或想想,补充说:顶多拉过手。
见众人不信,又说:这是肯定的,反正肯定没跟那人上过。
大家问为什么。
周或说:因为亚齐有先天心脏病。
老五子急,说周或你别基八这么了,你当男的都拿心脏**啊?也就你,这么**,唐书瑶根本不承认有你这根葱,人家逮谁跟谁说男友在美国。
周或急得红了眼,一拳打在老五腮帮子上,两人就在宿舍掐起来,虽然最后被大家劝开,他还是一周没搭理老五。再后来,其他弟兄看着唐书瑶把周或迷得神魂颠倒,再没人吭声。
也不是没有提出过分手。周或看着周围室友的恋爱谈得风生水起,卿卿我我,而唐书瑶还在跟亚齐甜蜜地发着邮件,打国际长途,并用周或给的钱给亚齐买外……时,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的窝囊,但一提出分手唐书瑶就哭得稀里哗啦,最见不得女人哭的周或心软得跟橡皮泥似的,怎么捏怎么是。
就这样过了四年。
直到大学毕业前夕,周或终于肯很骨气地、很干净利落地,甚至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地问唐书瑶到底有没有想好。
周或永远记得,彼时的唐书瑶刚洗完澡,她把头发很随意地编成两个麻花辫,乖巧地搭在肩上。浅蓝色的束腰及膝麻裙把她这个恬静衬托地美极了,就是这个恬静少女百分百,站在没有风的夏日黄昏里,对周或说: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
其实周或曾经设想过多种唐书瑶的答案:
好啊。痛快而执著。
我们在一起吧。害羞但坚定。
不——和你还能和谁呢?俏皮和愉悦。
让我再想想。迟疑但见希望之光越发明亮。
……
那些一厢情愿的,柔软的,让人心跳加速的完美答案,曾经在很多个夜晚,曾像萤火虫一般在他的梦里璀璨幻动。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恬静少女百分百淡淡扔下这句话,便捧着厚重的课本继续备考。
她甚至没有再看周或一眼。
周或就那样傻傻地占了半个多小时。
唐书瑶不知道,彼时周或还傻傻地待在原地,左手拎着的是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条早在半年前就准备好的铂金项链,那是周或半年前央求开首饰店的表姐特意打制的,他偷了唐书瑶的照片做成惟妙惟肖的立体模型,再配上米粒般大小的链子,他想在两人正式在一起时送给她。
此刻这条莲子却被汤闷地被关在盒子里,默默地闪着莹莹的光。
是的,唐书瑶连正式的拒绝都没有。哪怕她还敷衍几句,哪怕她表情尴尬但笑容僵硬勉强挤出一句对不起,哪怕她说不好意思我不想现在分心……
都没有。
与其说是敷衍,倒不如说她是轻擆,轻擆到到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
唐书瑶的意思很明显: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考GRE比你重撁多少倍不知道吗,我美国男友可是在等着我。还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跑过来烦我。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你不过是替补而已,教练没有发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没看到我正在为主力拼死拼活嘛。
等我考完GRE再说吧——成绩没有下来,我怎么知道如何处置你,你就先孤分点儿,到了适当的时候会处理你的。
……周或很伤心。
站在原地的周或一直在想,自己这些年,应该叫什么呢?
恋爱未遂?
为他人做嫁衣?
木了整整四年的周或,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突然开窍了。
他迅速地收拾好行李,等到办理完毕业手续,第二天他就和寝室的老五在市区租了房子开始找工作。他当然没有忘记换捤手机卡。
老五就是姜易成。
姜易成说:你们俩还想知道什么?
伊莎莎说:后来呢,那么唐什么瑶的考上了吗?
听说没考上,第二年又接着考,还是没考上。
这么说,她是没考上,所以又回头找周或这个替补了?
姜易成意味深长地说:你的话,基本上靠谱。
我慌张地问:我们怎么办?
伊莎莎白我一眼:你应该问,你怎么办?
姜易成窃笑。
别闹了,我几乎在哀求伊莎莎,求你。
伊莎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拍拍我的头,说:没关系,等周或回来,我帮你搞定,这小子心里有你,不会那么容易吃回头草的。
听到回头草这个字眼,姜易成的眉头轻轻皱了下,又很快舒平。
我撅着嘴巴,说:唐书瑶才不是回头草,唐书瑶是周或这头拉磨的倔驴头上挂着的萝卜,以前磨转得快,萝卜也转得快,倔驴总吃不到,现在磨停了,萝卜送到嘴边了。
伊莎莎骂我:小妮子现在知道急了,以前干吗去了?
姜易成说:你骂人还挺文明的,一个脏字都没有,周或已经是大叫驴了。
我急得红了眼眶。
伊莎莎叹口气,水清,交给我吧,只要周或回来,我保证他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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