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场中当然吃得简单、住得别扭,所以若没有一个较好的身体,整场考试是撑不下来的。
边静玉与姚和风之前一直住在沈家,若是在考试前搬来搬去换了环境,万一不适应新环境睡不好了怎么办,所以他们考试期间依然住在沈家。沈怡亲自负责送他们俩去考场,然后再把他们接回来。
会试比着乡试要难很多。这不仅仅是从考试内容来说的,也是从考试规模来说的。乡试是省级考试,会试却是国家级考试。全国各地的考上了举人的优秀学子齐聚京城,按说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些能力,不然他们考不上举人,但会试却是择优录取,不管考生有多优秀,反正每次只录取有限的人数。
显武一朝正值本朝中的鼎盛时期,人们安居乐业,当得起“国泰民安”四个字。一般在这种时期,读书的人多,科举业也更发达。纵观显武一朝,会试参与人数最多的一届达到了一万人!那一届录取了多少考生呢?三百二十七位!一万多优秀的考生里面,最终只录取了三百二十七位,瞧瞧这难度!
这一次因是新设的恩科,不在常规的考试之列,因为较为匆忙,很多考生从外地赶不过来,所以参与会试的人数相对而言少一些。但是,上一届及前几届没有考中的考生大都选择留在京城中继续苦读,再加上太学、国子监中向来不缺优秀的学生,这些学生加一块儿,人数也不少了。沈德源在朝为官,虽不好刻意去打探科考的事,但也有意无意地听了一耳朵,本次会试报考的人数也有好几千人。
乡试就相当于是后世的高考。而会试则是把每个省份的高考成绩前列的考生凑一块再比一场,从中挑出最最优秀的那些。每个省份的高考优秀者,其实已经很优秀了,但会试要选拔出更优秀的人。
本届会试中,已经报名的这好几千人就相当于是各省份的高考优秀者,他们已经在之前的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中被筛到了其中不够优秀的人,经过层层大考留下的人都是精英。边静玉与姚和风现在要和这帮精英们竞争,哪怕沈德源非常看好他们,但万一边静玉没中,沈德源其实也能够理解。
“虽然报名参试的考生数量比前两届都要少,但本届的录取人数肯定也要相对少上一些。”姚和风说。他们已经提前到了考场的外头,此刻正在排队入场。他排在边静玉前一位,沈怡陪他们站一起。
朝中的官职一直都有定数。去年才刚刚经历过一次春闱,朝廷的人才储备还是很充足的,所以这一届恩科中录取的贡士并不会特别多。往届都能录取三百人左右,这一届大概只能录取两百人左右。
他们前头乌泱泱的全是人头,后面也已经坠了不少人,边静玉前后看了几眼,摇了摇头说:“真没觉出人少来……”考生们的队伍都快排到状元楼那边去了。因会试的内容多贴合实际,要想取得好成绩就必须要言之有物,这非常需要阅历,所以在一堆的考生里头,边静玉与姚和风格外年轻得过分了。
哦,也俊逸得过分了。
在他们周围有很多已经蓄了须的考生,他们瞧着边姚两位面色轻松、似乎不知道紧张为何物的年轻人,心情都有些复杂。有那种心胸狭隘之人,甚至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表示不屑的音。边静玉下意识朝那人看去,那人见自己失礼的行为被当事人发现了,不以为羞,反而还狠狠地瞪了边静玉一眼。
边静玉抿嘴一笑,竟是一笑而过了,半点都没有把这种挑衅放在心上。
如果那人最终没有考中,边静玉何必去记失败者的名字?如果那人有幸考中了,日后官场中再相见,这人若还这般行事,边静玉自然有法子教他重新做人。所以他继续低声与姚和风以及沈怡说笑。
马上就要进考场了,此时再聊学问上的事反而容易让人紧张,姚和风便故意说起了其他,道:“之前收到了我娘的信,她再有几天就到京城了。她是来帮我相看亲事的。”不管会试成绩如何,他都早就到了应该娶亲的年纪,只是因为父母一直不在身边,无人帮他相看,才会让他在亲事方面蹉跎至今。
边静玉忙拱着手说:“恭喜啊,姚兄!”这是在故意打趣了。
姚和风又哪里会放过边静玉呢,斜了一眼沈怡,说:“我怕是得先和你们说恭喜吧?”
沈怡把手搭在了边静玉的肩膀上,不等边静玉先说什么,就坦坦荡荡地说:“姚兄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这就回去与父母商量,快备足了身强力壮的家丁,等到放榜那日时,正好把静玉榜下捉婿了。”
姚和风的战斗力显然是不如沈怡的。
沈怡又说:“招募家丁时得把话说清楚了,不强壮的不要,不然我怕拦不住外头的狂蜂浪蝶。”这显然是玩笑话,时人榜下捉婿也是有讲究的,两家在私底下商议好了才会有“捉婿”这一说,哪能随随便便就去捉了?所以,边静玉再如何优秀,也不用担心他被外人抢走。沈怡是故意逗边静玉玩呢。他说着说着,忽然就想起高飞来了,道:“若是高大哥还在,他一人能抵数人,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一提高飞,边静玉也有些想念他,说:“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高大哥武艺高强,在军中定然是能立功的。”沈怡说。
“嗯,只盼他万事顺利。”
正说着话,就快要轮到姚和风验身了,沈怡把手中的考篮递还给边静玉,目送着他们进了考场。等到了第三天,他又亲自去考场外头,把两位考生接回了家。这次也是回的沈家,因为两位考生都已经在沈家住习惯了。边静玉回到家后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就睡觉去了,等到傍晚起来吃了点东西后,他倒头继续睡,也无人敢打扰他。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早上,他与姚和风又要去参加第二场考试了。
如此过了九天,会试终于结束了。
坐着回沈家的马车,边静玉打着哈欠对沈怡抱怨说:“我左手边那个号舍中的考生竟然有打呼噜的习惯,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正因为休息得不好,所以会试的九天比起当初乡试的九天要累得多了。
那人打呼噜打得震天响,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吵了。边静玉两只耳朵到现在都是嗡嗡嗡的。
姚和风的运气比边静玉要好一点。他的号舍既不是离着茅房不远的臭号,号舍周围也没有睡觉时会打呼噜、磨牙的人。所以他的精神头比边静玉足了很多。边静玉已经熬得一双眼睛都布满血丝了。
沈怡心疼极了,说:“要不你现在靠着我先睡一会儿吧?”
边静玉有气无力地说:“不过,没有被分到臭号,我这运气也不能算是最差的了。”要是真被分到了茅房旁边的号舍,那考生整整三天都要在臭味中度过,人都要被熏死了。边静玉可不敢挑战臭号。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边静玉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沈怡赶紧把他揽到了自己怀里。
边静玉对于接下去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印象了,他不知道马车是什么时候到达沈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沈怡抱去房间里的。等他一觉睡醒,就已经是这天晚上的后半夜了。他饿得肚子咕咕叫。边静玉知道沈家人肯定在灶上给他留了饭菜,只要唤伺候的人热一下就好,但他懒得麻烦了,就爬起来喝了一壶白开水,给自己灌了个水饱。如此一来,等他第二天早上起床时,他整张脸都有些浮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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