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们可以永葆活力,”季元现走下讲台,径直走向一位年轻的女裁判官。他移开话筒,笑着问可以借一支马克笔吗。然后经得同意,退回讲台还不忘朝别人眨眼。
他做得行云流水,顺理成章。笑露一口牙,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季元现转身在巨型白板上写下一个T,然后画叉。
“拒绝空谈(talker)。”
再落笔一个巨大的D。
“We are doers.(实干家)”
会场灯光积聚在他身上,睫毛刷下阴影,五官在柔和变换的色彩中颇为妖孽。立正川坐在那里,双腿伸直,他微抬下巴,颌线以十分傲慢的弧度弯曲着。但那双狭长深邃的眼中,是遮不住的欣赏与倾慕。
若视线为武器,欲望为短戟,他甚至能以赤裸的眼神将季元现扒光。立正川口舌干燥,真想卡住对方的脖颈,穿着正装干一回。
他要季元现的气定神闲沦为欲壑难平,要他的精英伪装沉湎淫逸快活。他想要的有很多,此时却要难耐地坐在人群之中,任由季元现散发迷人魅力。
立正川不止一次被人询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答不上来,但现在可以透知一二。
他喜欢的,并不是用自身强大去庇护、笼罩什么人。立正川要的恋人,应是堂堂正正,可以与他并肩遨游天下的人。
他们要势均力敌,又各自心甘臣服。他们要高度契合,又各自保有分歧。
这个人,就是季元现。
“内容为王,及时营销。我们手上目前有多个高端概念,可作于尝试。当然,还有很多经典案例,我愿与你们面对面分享。更期待一周后,我们可以搭上同一条船。”
“本周内,大家可以在轻松的学习氛围中,站在西米尔的露天观景台,好好欣赏入海口的夜景。没准下一周,几年后,我们开创的商业之舰,将会从那里扬帆起航。”
“以上,是我的全部演讲内容。静候各位佳音。”
季元现将话筒放回去,说话间,将袖口重新系好。他穿上外套,复原领带,再扣上纽扣。季元现在一片细细簌簌、包含惊讶的议论声中,回恢复了中规中矩。
他终于严肃起来,调整话筒高度,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我终将谨记,公司利益至上。”
掌声雷鸣,如滚滚海潮从东而来。不少男女已跃跃欲试,前后交头接耳,想要季元现的联系方式。
他镇定自若,笑着坐回原位。期间还特体贴秦羽,递纸让他擦擦口水。
“收收,我知道自己帅。但你真不是我的菜,现在才弯,为时已晚。”
“我呸,”秦羽心服口服,他盯着下一位CEO竞演,却是咋看咋不顺眼。“这次我服气,真的。现儿,跟兄弟讲讲,你在家对着镜子来了多少遍。”
“这还用练习?”季元现睨他一眼,接过立正川手中的水瓶。“哎,川哥。你还帮我拧瓶盖啊。”
立正川不答话,看他眼睛扑闪,满满笑意。真想将季元现藏起来。
那些羽毛光辉的鸟儿,只要一振翅,终将被所有人窥见其美好。
立正川忽地有些不是滋味儿。
顾惜也有点意味难明,他无数次在心里悔恨纠结。季元现分明是他的,从小到大粘着他的人儿,怎可以说变就变。
季元现那些窝藏在深处的天分,一朝昭告天下,就将引万人来歌。
顾惜不断为演讲者鼓掌,余光始终在季元现与立正川身上。他们抵肩谈笑,偶尔神情严肃。季元现说着,立正川执笔记录。小军长的字意外漂亮,如他此人,遒劲有力,游云惊龙。
如果不带私人感情,顾惜不得不承认,他们天生一对。
可要承认这个,太难了。
顾道长一日没有飞升成仙,他便摆脱不了俗世的嫉恨痴嗔。
秦羽和周锡在耳边聒噪点评,林沈海时不时插嘴。他们商量着线下有哪些人值得练习,哪些会是最大劲敌。顾惜有一瞬孤独感,他觉得自己从未融入。
尽管季元现老是跟他说,坐上位者、成大事者,孤独感如影随形。
这是好事。
竞演持续到六点结束,又各自从组委会领取任务资料后,纷纷解散用餐。
位于三十四楼的餐厅内,日韩料理、中西式餐应有尽有。自助、点单任君选择。参赛者仅凭证明身份的卡片,即可享受最好的饮食服务。
季元现偏爱日料,他几口寿司下肚,便拿一瓶青梅酒窜到露天阳台。这人还是装不了太久,随性惯了,想出去透透气。
身后有脚步声,现哥小口酌酒。听了半响,他叫到:“奶昔。”
一件温热的外套搭在他身上,顾惜端着杯威士忌,已有淡淡酒气。“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我真没那么弱,身体好着呢,”季元现笑,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略有一点哑然,想从前,季元现在顾惜面前纯粹一话痨。他们有说不完的趣事,聊不尽的笑料。
“哎,奶昔。今天如果是你去演讲,效果肯定比我好。”
当初季元现挑头,要顾惜做这个CEO。岂料顾惜不愿意,立正川更不考虑。秦羽和周锡撮合几句,执行官的重任才落在季元现头上。
冤得宛如隔壁村傻大鹅。
顾惜不置可否,他盯着沉沉天幕,今晚月色一点也不透亮。浑浊的,如一块铅布。
“元宝,你很好,我不一定比你好。”
“嗨,你别抬举我,兄弟。就我那一套跟谁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无非是回炉重造,抖了几个小机灵。”
季元现大笑几声,眼睛晶亮。他侧头看着顾惜,食指竖在唇前。
“可千万别告诉顾老爹,我们这次峰会有视频。他老人家看了,别回头告我偷师学艺。咱们只能法庭上见。”
顾惜睨他一眼,最终瞒不住肆意的宠溺。他伸手揉乱季元现头发,拦住对方脖子:“你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爸指不定乐得,回头把我名下的股份全部转给你。”
“放屁,你爸的钱能交给我?这他妈怎么算。”
“算聘礼,行不行。彩礼也可以。”顾惜装作不经意,玩笑着跟季元现闹。他不敢正视对方眼睛,只得居无定点地看着楼宇之下,霓虹闪烁。
“我娶你也行,你娶我也可。走,回头美国扯结婚证去。”
季元现怔住,他扯了扯嘴角。想说不好玩。
但他最终不忍心,悄无痕迹地滑开拥抱。季元现灌一大口青梅酒,也以玩笑的口吻回答。
“那哪儿成啊,顾老爹知道了不得打死我。”
“你们顾家单代独苗,在你这儿断了香火,能把祖宗的棺材给气炸了。”
“奶昔,是兄弟就别给我惹事,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顾惜明知不合时宜,但有些话他忍不了。
“跟我不行,跟立正川就可以?我哪儿比不上他,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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