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小伙子,出来帮个忙。”赵大元的妻子虽然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是看起来风韵犹存,脸上带着岁月沉淀出来的静怡和美丽,看了一眼和沈书意动手的赵大元。
这些年,她知道老赵心里头都存着一根刺,好多次午夜梦回,他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灌着白酒自说自话,如今看到赵大元眼中那种qiáng烈的战意,赵夫人柔和的笑了起来让一旁观战的谭宸出来帮忙。
犹豫了一下,不过谭宸是信任赵大元的,即使此刻战斗已经显得有点白热化了,但是只是高手过招而已,而且谭宸也看出沈书意的动作越来越灵活,她的身体已经渐渐的跟上了打斗的节奏,谭宸又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院子。
“好身手!”突然被沈书意反踢的一脚踢到了头部,虽然是点到为止,但是力度还是不小,赵大元头嗡的一下,抬手擦了擦流淌出来的鼻血,动了动自己昏沉沉的头部,咧嘴一笑,“好小子,够狠,今天老子就来会会你!”
眉头皱了皱,沈书意诧异的看着jīng神状态有点不太对劲的赵大元,可是容不得她反应,赵大元的攻击再次到了眼前,比起刚刚点到为止的厮打,此刻赵大元血红着眼,表qíng有点狰狞,出手的动作却带着必死的癫狂和凶残。
“赵……”沈书意刚想要开口,可是却被一脚踢到了小腹处,整个人砰的一声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上,痛的沈书意一口血吐了出来。
“再来!”bào喝一声,赵大元竟然没有停下来,再次一个上前,右勾拳向着刚站起身来的沈书意再次打了过去。
手臂抬起护住了头部,可是露出来的胸口却被赵大元的铁拳给打中,沈书意身体猛地一个踉跄,一口血沫喷到了赵大元的脸上,映的他少了一张眼睛的脸更加的恐怖,眼神已经有些的涣散,沈书意压抑着喉咙里的血腥味,这会她是真切的发现赵大元的不对劲了,他整个人似乎陷入到未知的幻觉里,不管是眼神还是表qíng,动作都是充满了杀气。
赵大元眼前是一片的血红色,耳边是战友嘶吼的声音,鲜血飞溅着,到处都是尸体,敌人的,战友的,可是赵大元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眼前这个看起来最弱的,面带微笑的敌人,却是凶残的恶魔。
他一个人已经杀了他三个兄弟,而赵大元知道自己不能死,他是所有兄弟里唯一活下来的一个人,他需要将发she口令和密码带回去!他不能倒下,不能死!
“赵大元!”沈书意吞下血腥的吐沫,用力的一吼,躲避开赵大元疯狂的攻击之后,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身体快速的一个贴近,猛然的将快一百七十多斤的赵大元猛地扛到了肩头,用力的一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水泥地上激起一片尘土,沈书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头依旧嗡嗡的痛着,胸口已被赵大元一拳头打的有种窒息的闷痛。
不能倒下,倒下了整个N市就完了!赵大元躺在地上,同样是粗重的喘着气,视线里,是那些染血的脸庞,是他死不瞑目的兄弟,赵大元怒吼一声,一手抓起院子里的晒衣服的叉子,再次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手里的叉子向着沈书意的身上狠狠的挥了过去。
该死的!沈书意手臂被狠狠的打中,可是她已经发觉不了痛了,赵大元浑身燃烧着不死不休的战意和气势,疯狂的向着沈书意攻击,如同受伤垂死的母shòu,因为心里的信念和意志,不停的坚持着再坚持。
他不能倒下,他是共和国的军人,这四周是他的兄弟用生命和鲜血换回来的土地,赵大元疯狂了,他只知道如果不将最后一个敌人杀死,那么死的将是他背后那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
沈书意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少拳头,可是她已经消耗了赵大元的力量,他的速度慢了下来,这就是最后的机会,沈书意淬了一口染血的吐沫,身体猛然之间拔地而起,清瘦的身影掠到了赵大元的背后,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结束了,那一场战斗已经结束了,赵将军!你胜利了!”
激烈挣扎的赵大元动作慢慢的松缓下来,发泄之后的身体一瞬间如同散去了所有的力量,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连同背后的沈书意也扑通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额头上满是汗珠。
“结束了。”赵大元躺在地上,低喃的开口,张开眼看着院子上方那湛蓝的天空,听着不远处城市里的噪音,赵大元双手捂住了眼睛,滚烫的泪水从指fèng中流淌出来。
多少次午夜梦回之中,他还处于那一场惨烈而痛苦的战斗里,血流一地,他的兄弟都死不瞑目,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最后的胜利,他们害怕,害怕他们致死没有完成任务,成为历史的罪人。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他的兄弟可以瞑目了,赵大元哽咽着,喉咙上下滑动着,这一刻,赵大元终于清醒的明白他完成了任务,他的兄弟死的光荣。
沈书意抹去嘴角的血迹,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悲恸的这个中年男人,从他的身上,沈书意突然想起当年她在龙组举起拳头发起的誓言,可是一转眼,却已经这么多年了,而她终究没有实现她的诺言。
她还是离开了,那样láng狈的被迫离开,将龙组的一切从身体里从血ròu里生生的拔除了,那份痛被压抑到了灵魂最深处,只有在这一刻,沈书意才真切的发现自己有多么的不舍的。
“这一下麻烦了,那个面瘫脸小子肯定要宰了我。”赵大元已然恢复过来,沮丧的看着被自己给打的惨不忍睹的沈书意,虽然她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是只怕身上的伤是惨不忍睹。
谭宸再回来手里拎着一罐液化气,身后跟着的赵大元的妻子,当年赵大元离开之后,赵夫人也辞去了军医的工作随着他留在这个棋社里过普通人的生活。
原本以为只是离开十来分钟没有什么事,可是当看见院子里红着眼眶,鼻青脸肿的赵大元,再看着笑的有点勉qiáng,面色苍白的沈书意,再加上地上点点的血迹,谭宸的脸倏地一下黑了。
“那个小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和这姑娘是不打不相识。”赵大元自认理亏,快速的开口,哈哈一笑,顺手拍了拍沈书意的肩膀,却忘记了刚刚他那一叉子就打了沈书意的肩膀上。
“我没事。”痛的脸一阵扭曲,沈书意让开身,却忘记了腿上也被赵大元给踢了几脚,打斗的时候没有感觉,这会一动,痛的沈书意身体一个踉跄。
“怎么伤成这样?”赵夫人放下手里的菜篮子,快速的上前,卷起沈书意的衣袖一看,原本白皙的皓腕现在青紫成一片,惨不忍睹,严重的地方伤口已经破皮了,殷红的血丝渗透出来。
“那个……那个就是……有点失控……”赵大元看了一眼沈书意的胳膊,也没有想到这么严重,嘴硬的开口,“这姑娘怎么养的这么细皮嫩ròu的,你看稍微碰一下就青紫成这样。”
“赵大元,你给我住嘴!”赵夫人难得失去了冷静和理智,狠狠的看了一眼赵大元,满脸的愧疚和自责,“屋子里有药箱,我给你检查一下,不行我们立刻去医院。”
“怎么回事?”谭宸脸黑的可以刮下一层锅会来,即使他压制着怒火,可是那寒气从却yīn霾的黑眸里不断的渗透而出,他根本无法想象为什么自己离开才不过十几分钟,沈书意就被赵大元打成这样。
蹲下身来,谭宸单膝跪地,大手有点的发抖,卷起沈书意的裤子一看,这下赵夫人脸也黑了,沈书意的小腿完全红肿了起来,有一道被叉子打过的血痕,粗粗的血痕盘踞在小腿肚上,幸好没有骨折。
“那什么,我也被打的很惨。”赵大元瞅了一眼,看着一脸同qíng看着自己的沈书意,不甘心的叫嚷着,“你们怎么没有人看看我,我到现在头还晕着呢,说不定就是轻微脑震dàng。”
咻的一下,谭宸猛地站起身来,狂怒着一张面瘫脸,咬紧着牙关,浑身紧绷着,如同蓄势待发的野shòu,yīn狠的目光吃人般的盯着赵大元。
“都是皮ròu伤,我避开了要害。”沈书意一把抓住了谭宸攥紧成拳头的大手,从发现赵大元qíng绪不对劲的时候,沈书意就改变了硬碰硬的战略,一直依靠着灵活的身体躲避着,将赵大元的体力耗尽,这才反攻。
否则她估计都能被失控的赵大元给打死,其实沈书意感觉自己真的是躺着也中枪,好好的打一场架都能打成这样,难道自己长的很像赵大元的仇敌?所以才对自己下狠手。
“小子,我可是共和国的大功臣,你还有求于我呢。”赵大元厚脸皮的搬出自己的功勋来,妈的,这混小子这样子还真是恐怖,谁家生出来的这么小子,根本就是放出来吓人的嘛。
赵夫人表qíng一愣,呆呆的抬头看着赵大元,连同谭宸都是愣住了,他们都知道赵大元自从那一场惨烈的战役之后,就拒绝回忆当初的一切,将那痛苦的记忆尘封,再也不曾提起。
而其他人也知道赵大元的心理,也就没有人再当着他的面提起过,为此赵夫人还特意修了心理学,就是担心赵大元会出事。
而这些年,赵大元只会在半夜噩梦里惊醒之后,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痛哭,却从来不再人前开口说起,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坦然的说起自己的功勋。
“我真的没事,休养几天就好了。”沈书意用力的拉了拉谭宸的手,突然想起,他早上还训练自己,说自己对人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秦炜烜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沈书意低头看了看谭宸攥紧成拳头的手,那他不也是最自己没有防备吗?想到此,沈书意忽然笑了起来,要不是谭宸这会脸yīn沉的吓人,她还真想调侃一下。
“先检查身体,麻烦赵夫人了。”深呼吸着,谭宸将狂bào的愤怒qíng绪压抑了下来,又恢复了面无表qíng的一面,攥紧成拳头的手终于松开了,却突然反握住沈书意的手将人拉着向着屋子走了进去。
赵夫人责备的瞪了一眼赵大元,虽然说他突然放开了,赵夫人也是很高兴,她总是担心赵大元这样压抑着,总有一天心理会崩溃,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能将人家姑娘打成重伤,地上到处都是血滴。
沈书意的确是皮ròu伤,再加上她皮肤嫩,所以看起来有点的恐怖,不过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赵大元坐在椅子上喝着水,瞄了一眼脸色依旧不善的谭宸,“我有分寸的,放心,最多就是皮ròu伤,想当年,那一战的时候,那个小子和小沈一样,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动起手来比谁都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三个兄弟就折在了那混蛋手里,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老子还是gān掉了他,这才保了N市的平安,才有了你们这些小子们的幸福生活,刚看小沈和当年那yīn狠的小子比较像,所以就有点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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